丑时二刻,正是后半夜睡得沉的时候,北齐武卫将军史祖山麾下的长枪营驻扎在魏家坡以北最外圈,巡夜的士兵刘昕听着本营兄弟的鼾声困得止不住点头,直到他发觉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颤抖。
起先刘昕还以为是自己困糊涂了,直到震感越来越强烈,一阵肃杀的凉风自北方吹来,打在刘昕的脸上让他一个激灵,刘昕揉揉眼,定睛看向北面,一片漆黑之下似乎隐藏着滔天巨浪,他想走进这片黑幕看看,但刚刚迈出两步,就看见一大片赤红色的星光从远处升起,然后朝自己营寨的方向落下,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敌……敌袭——!”
他的呼喊声还没从喉咙里逃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骑士就撕破了黑幕撞到了他身前,一枪扎穿了刘昕的胸膛,濒死之际,刘昕只见越来越多的骑兵冲破黑幕,杀进了自家营寨。
“大陈电威将军裴子烈在此!专杀胡虏,从者不论!”
“大陈护军将军淳于岑在此!”
裴子烈与李寒嵩率先杀入齐军营寨,魏家坡北侧登时一片火海,瞬间大乱。
最外围的几个营盘无非是士兵们用长枪插出的一块空地,士兵在里面和衣而卧,怎么可能拦得住骑兵的冲击?七八个营盘瞬间被骑兵冲垮,大量的齐军士兵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看明白局势就死在了陈军的铁蹄之下,受惊的齐军士兵四处乱跑,带着惊恐的情绪四下扩散。
裴子烈一口气踏碎了四个营盘,直至冲到一个用大车围住的营盘才被迫停下脚步,“放火放火,给我烧起来!”
紧接着,沈子冲高定国陈智深马容陆续带队杀入战场,两千五百精骑在齐军大小营盘之间往来冲突,顺风放火,整个魏家坡到处都是火光与喊杀之声。
“大陈中兵参军程文季在此!拦路者死!”沈子冲打着程文季的名号在齐军营寨之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毕竟“程老虎”的名头就是齐人送的。
裴子烈刚刚杀入北侧营寨,皮景和就从睡梦之中惊醒,但他虽然醒来,却并未起身,而是闭上眼细听外面的喊杀之声。
“大将军,外面……”值夜的亲兵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进屋内。
“别慌,给我倒杯茶来。”皮景和淡淡道,说着缓缓起身,将被子披在身上,“手稳一点,把茶叶滤干净,慢点儿,别抖。”
亲兵喘着粗气,有些手忙脚乱地给皮景和倒了一碗茶。
“夜袭而已,不必惊慌。把茶喝了,回去好好站岗。”皮景和却并未喝茶,而是把茶碗推到了亲兵面前。
皮景和的沉稳让亲兵逐渐平静下来,他端起茶碗一口口喝干了茶水,“呼……属下告退。”
亲兵刚刚走出房门,奉车都尉杜戏风就匆匆赶来,“大帅!我军四面遭袭!陈军大将几乎全员皆至!”
“呵……”皮景和闻言嗤笑,“别那么实在,他陈军要真是全军皆至还用喊出来么?”
“这……可是眼下全军大乱,您总得拿个主意啊大帅!”杜戏风急道。
“传令左中郎将杨笠,右中郎将思结狐,扎住中军阵脚,严防敌军趁机烧粮,通告全军——严守营盘各自灭火,不许四处奔跑,不许高声呼喊,违令者斩!”皮景和淡淡道。
“是……可是,不用派兵驱逐陈军么?”杜戏风问道。
“本帅早有安排,你去传令就是。”说罢,皮景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轻轻吹散升腾的热气,不再理会杜戏风。
奉车都尉杜戏风见皮景和如此成竹在胸,自己的心神也定了几分,施礼之后转身前去传令。
那么,皮景和说自己早有安排到底是不是为了稳定军心顺口胡言?
不是。
三天前,皮景和就与皮信商定,一旦陈军夜袭,就由皮信负责带兵击退。虽说有所准备,但皮景和父子二人都没料到陈军的夜袭来得如此突然。
杜戏风刚出房门,皮景和就顶盔掼甲站到了院中,“把帅旗立到屋顶,点起火把,扶我上房。”
不到片刻,橙黄色的帅旗就插到了屋顶之上,在四周的火把映照之下迎风招展,分外显眼。
奉车都尉杜戏风的传令兵以魏家坡为中心四散开去,“大帅有令——严守营盘各自灭火!不许四处奔跑!不许高声呼喊!违令者斩!”
翻江倒海的齐军大营在军令的震慑下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被陈军唬住的齐军官兵看见中军帅旗屹立不倒,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在校尉和百夫长的指挥之下开始灭火,一些反应快的军官则已经展开反击。
“他妈的,这齐军反应这么快么?”裴子烈纵马飞驰之时,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带人点燃的一处营盘已经灭火,而魏家坡附近的兵力也越来越厚,不禁惊讶道。
“将军,魏家坡兵力太多,咱们恐怕冲不进去了。”骑都尉李寒嵩疾声道。
“冲不进去就不冲了,接着放火!”裴子烈当机立断,拨转马头朝着其他营盘冲去。
骑都尉高定国刚刚冲到大水塘边就发现不对,“齐军的军马怎么会这么少?”放眼看去,大水塘边的战马也就一千多匹,可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高定国迅速带兵放火,将这些战马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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