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主殿,屹立于青云山巅,飞檐斗拱直刺苍穹,仿佛欲与天公试比高。
巨大的环形议事厅内,人声鼎沸,灵光氤氲。来自南荒大地各大宗门、世家的代表济济一堂,堪称数百年来未有之盛况,亦是未有之危局。
紫霄门的道袍修士仙风道骨,玄龟岛的弟子气息沉浑如海,百花谷的女修衣袂飘飘暗香浮动,烈阳宗的门人则周身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这些平日里或在各自地盘称雄一方,威震千里。隐世不出,潜心追寻天道的势力首领、核心长老,此刻皆被迫放下矜持与算计,汇聚于此。
这由南荒联盟发起召开的紧急会议,旨在商讨联合布防、资源调配等关乎无数人生死、道统存续的头等大事。按照以往不成文的规矩,此类会议往往由紫霄门、玄龟岛等几个老牌元婴宗门主导。
他们传承悠久,底蕴深厚,门内元婴修士数量相对较多,实力强横,话语权自然也最重。像青云派这等近几十年才异军突起、且在此之前最高战力仅为金丹大圆满掌门,在以往,大多只能坐在环形议事桌的外围,甚至靠墙的旁听席上,静候大佬们商定方案,然后领受属于他们的、往往是艰难甚至危险的任务。
然而,今日的情形,却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当青云派一行人踏过那高达三丈、镌刻着复杂符文的青铜殿门,步入议事大殿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全场,那原本如同潮水般涌动嘈杂的声浪,竟硬生生地被掐断了源头,骤然降至冰点。
无数道目光,蕴含着震惊、审视、羡慕、嫉妒、敬畏,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如同无数聚光灯,齐刷刷地聚焦在这行人身上。
为首者,自然是刚刚结婴成功、境界尚未完全稳固的青云掌门。他身着为此次会议特意换上的崭新掌门云纹袍,面容上往日为宗门前程忧思的沉郁之色被一层淡淡的、属于元婴修士的莹润宝光所取代。
虽气息还不能完美内敛,周身有灵光隐隐流转,但他的步伐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沉稳,眉宇间更添了一份源于自身实力提升和强大后盾带来的从容与底气。
然而,真正让在场所有势力代表,从金丹管事到元婴老祖,皆不由自主屏息凝神,甚至感到呼吸困难的,是他身后稍慢半步的两人。
左侧一人,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花白的头发与络腮胡须纠缠在一起,宛如一团顽强的乱草。身上那件袍子更是堪称惨不忍睹,沾满了不明油污、金属碎屑和焦黑的痕迹,仿佛刚从某个炼器炉底爬出来。但他那双深陷在皱纹里的眼睛,却亮得骇人,开阖之间精光四射,目光扫过殿内诸多修士和华美陈设时,竟带着一种打量炼器材料般的、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估量。
正是新晋加入青云派的元婴供奉长老——炼器宗师欧冶废!他虽未刻意散发威压,但那属于元婴修士的独特灵压,如同未经打磨的玄铁,带着天然的沉重与锋锐,更兼传闻中那神鬼莫测、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炼器手段,足以让任何心中有盘算的人掂量再三,不敢轻易触怒。
右侧一人,则与欧冶废的“锐利”形成鲜明对比。他抱着一个硕大的、油光锃亮的朱红酒葫芦,睡眼惺忪,脚步虚浮,边走边打着哈欠,仿佛下一瞬就能站着睡去。他衣着随意,甚至比欧冶废更加破烂,身形佝偻,看上去与凡间街边渴求一醉的老叟无异。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老者,却让在场所有元婴修士,包括紫霄门那位修为已达元婴中期、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老祖,在目光触及他的一刹那,瞳孔都不由自主地剧烈收缩,周身流转的灵光下意识地收敛、黯淡,流露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忌惮。
酒剑仙,司徒玄!南荒修真界公认的、唯一的化神期修士!
他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也懒得理会那些或明或暗投射过来的、包含着各种情绪的目光。
进入大殿后,他甚至没往前凑,自顾自地找了个最靠后、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位置,像没了骨头般靠着冰冷的玉石柱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竟真的闭目打盹起来,细微而均匀的鼾声随即响起,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无人敢出声惊扰。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座无形的、巍峨到令人绝望的山岳,足以压垮一切潜藏的不服、质疑与算计!
青云掌门面带平和微笑,向着各方熟悉或陌生的代表颔首致意,然后便领着眼神睥睨的欧冶废,坦然无比地走到了环形议事桌最核心、以往只有紫霄门主、玄龟岛主等寥寥数人有资格落座的位置,从容坐下。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仿佛本该如此。
而今天,也的确没有任何人提出丝毫异议。甚至,那位紫霄门的元婴老祖,还主动侧身,对着青云掌门和欧冶废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算是和善的笑意。
会议在一种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中开始。轮值主席、紫霄门门主登上主位,他面色沉痛,声音带着灵力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他先是通报了边境区域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零散兽潮袭扰消息,数个小型聚居点和巡逻队已遭遇不测,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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