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山雨欲来的躁动中心,却有一人始终保持着近乎懒散的从容。
后山最高处的那座石亭顶上,司徒玄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酒葫芦在指尖晃晃悠悠。他眯着醉眼,望着天际缓缓流动的云彩,突然轻笑一声:“这般热闹,倒是扰人清梦。”
话音未落,他已飘然而起,拎着那个看似破烂不堪的酒葫芦,一步踏出,身形已在百丈开外的云端。衣袂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他却稳如磐石,仿佛脚下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坚实的大地。
这是司徒玄最近迷上的新“娱乐”——踏空巡山。
他飞得很慢,很随意,如同饭后散步的老翁。只是这“路”是在万丈高空,脚下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奔腾的江河、依山势修建的防御工事,以及那些紧张巡逻的弟子们渺小的身影。
“看,是酒剑仙老祖!”有眼尖的弟子抬头惊呼。
众人纷纷仰首,只见那位传说中的化神修士正从他们头顶缓缓飞过。他一边飞,一边仰头灌着酒,浓烈的酒香竟然真的从高空飘落,让下方弟子精神一振。
“老祖又在喝酒了。”
“闻这酒香,这是新酿的‘茅台’?”
“有老祖在,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窃窃私语在弟子间流传,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安心的神色。在这大战将至的紧张时刻,司徒玄这般闲适的姿态,反而成了最好的定心丸。
但司徒玄并非真的在闲逛。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铺散开来,细致地笼罩着方圆五百里的每一寸土地。化神修士的神念何等强大精微,地脉的走向、灵气的节点、风水的聚散、乃至一草一木的生机流转,都在他心间清晰映照。
那浑浊的醉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洞彻本质的精光。
“嗯…此地山势回环,藏风聚气,本是上好的阵眼,可惜灵脉分支太散,不成体系…”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坳。
“啧,这条水脉倒是充沛,就是拐弯太急,煞气暗藏,需以柔克刚…”
“哦?这里有个天然的地火窍穴,被巨石埋了?欧冶老鬼要是知道,定要欢喜得跳起来…”
他一边品评着山川地势,一边随手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那葫芦看似寻常,实则是他以自身剑意与无数美酒浸润温养了七百年的本命之物。葫芦表面那些看似天然的纹路,实则是无数细微的剑纹交织而成,内蕴乾坤,玄妙无比。
此刻,他行至一处两山夹峙的峡谷上方,信手一抛,酒葫芦滴溜溜旋转着飞向谷底。葫芦口倾斜,并非倒出酒液,而是喷薄出浓郁如实质的白色酒气!
那酒气并不消散,而是在他神念的精妙引导下,如同有生命的灵蛇,迅速钻入地底。酒气与地脉灵气相互缠绕,勾勒出一道道复杂而隐晦的符文轨迹,随即隐没在土壤岩石之中,只留下空气中愈发醇厚的酒香。
若有阵法大师在此,定会震惊地发现,这些以酒气勾勒的符文,竟完美地契合了此地灵脉的流转,仿佛本就该存在于此一般。
做完这一切,酒葫芦又飞回他手中。他看也不看,仰头再灌一口,身形一晃,已出现在数里外另一座山峰之巅,重复着类似的动作。
有时,他会停在某处高空,俯视良久,然后并指如剑,凌空虚划。指尖并无剑气迸发,但下方的云气、山风,甚至光线,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发生着细微而玄妙的变化。
若是从极高处俯瞰,便会发现这些被他改动过的地方,正在无形中串联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法阵轮廓。每一个节点都恰到好处地坐落在灵脉交汇之处,彼此呼应,暗合天道。
他并非在布置传统的杀阵或防御阵。用他的话说:“打打杀杀,太过粗鄙。困住、迷住,让他们自己玩去,省得打扰老子喝酒。”
这便是在布一座前所未有的大阵——酒雾迷仙大阵。
此阵不借外物,不依赖灵石,其核心阵基就是他倾泻出的、蕴含着他独特酒道剑意的“酒雾真罡”。这些酒雾真罡融入地脉、勾连天象,平时隐匿无踪,一旦激发,便能瞬间形成覆盖方圆百里的奇异力场。
阵法的效果也极为特殊:并非直接的攻击或坚固的防御,而是制造一场真实与虚幻交织的“醉梦”。
闯入阵中的生灵,无论是低阶妖兽还是金丹修士,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无处不在的酒香侵染神识,眼前幻象丛生。可能前一刻还在冲锋,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置身于琼楼玉宇,仙酿如泉;可能正欲施展法术,却感觉灵力运转滞涩昏沉,如同醉酒;甚至可能将同伴视为绝世佳肴,将敌人看作至交好友……方向感彻底丧失,五感混淆,战意消弭,最终浑浑噩噩,迷失在这片酒香弥漫的仙境之中。
而且,此阵与司徒玄心神相连。只要他愿意,身处青云山任何位置,都能一念感知阵中变化,甚至能借助阵法之力,将自身那令人窒息的化神威压放大、聚焦,针对阵内特定目标进行精神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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