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散尽的河面泛着月光的银辉,渔民们正七手八脚地收拾着残局。有人用布擦拭甲板上的血污,有人检查船板的裂痕,还有人给受伤的同伴更换草药,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与药草混合的气息,虽带着几分狼狈,却总算有了喘息的空隙。
林默坐在船舱门口的木箱上,阿福刚给她递来一碗温水,她握着粗瓷碗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方才凝聚冰色光柱几乎抽干了她的力气,此刻稍一松懈,四肢便泛起酸痛,喉咙里也带着淡淡的腥甜——那是强行催动力量时震伤了内腑。
“林默姑娘,您真该歇歇了。”阿福蹲在她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直皱眉,“玄甲那畜生被打跑了,今晚该不会再来了吧?”
林默摇摇头,望着水面上残留的淡淡雾霭:“玄甲吃了大亏,必然怀恨在心,说不定正在暗处盯着我们。”她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有双眼睛藏在水底,正无声地窥视着船上的动静。这种感觉从毒雾散去后就一直萦绕着,让她无法彻底放松。
就在这时,船舷边传来一阵极轻的“簌簌”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阿福警惕地站起来:“什么动静?”他抄起身边的鱼叉,一步步走向船舷,月光照在他紧绷的侧脸,映出满脸的戒备。
林默也扶着木箱站起身,体内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但她还是凝聚起一丝寒气,指尖泛起薄薄的白霜。若真是鳄鱼族去而复返,她至少要能撑到渔民们做好准备。
阿福走到船舷边,低头朝水面看去——月光下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除了几缕水草随波浮动,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听错了?”他挠挠头,正要转身,目光却瞥见船板边缘趴着个不起眼的东西。
那东西通体透明,只有指甲盖大小,浑身裹着半透明的甲壳,十几对细小的步足正飞快地在木板上划动,竟是一只小虾米。
“嗨,吓我一跳,原来是只虾米。”阿福松了口气,正要抬脚把它踢回水里,却见那虾米突然停下动作,小小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慌张。
紧接着,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只小虾米周身突然泛起淡蓝色的微光,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透明的甲壳褪去,细小的步足化作修长的手脚,不过片刻功夫,竟变成了一个穿着青色短褂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皮肤白净得像刚剥壳的虾仁,头顶还留着两缕弯曲的发丝,活像虾的触须。他显然不太习惯人形,站在船板上还微微晃了晃,双手紧张地背在身后,眼神怯生生的,却又带着几分使命感。
“你……你是何物?”阿福惊得后退两步,鱼叉差点掉在地上,“是妖还是怪?”
林默也愣住了,她能感觉到少年身上没有恶意,反而有种熟悉的水系灵气——和敖丙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她按住阿福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少年见林默问话,连忙上前一步,双手作揖,动作却有些僵硬:“小人虾滑,是……是东海三太子敖丙殿下派来的。”
“敖丙?”林默心头一震。她与那位龙族太子只在数月前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是为了化解一场人鱼冲突,之后便再无联系。他怎么会突然派人来找自己?
虾滑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挠了挠头,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殿下说,让小人来给姑娘报个信,关于那鳄鱼族的……”他说着,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像是怕被人偷听,“殿下说,这鳄鱼族看着凶,其实有个致命弱点。”
林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什么弱点?”
“它们族里有颗‘命珠’,”虾滑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带着凝重,“是那玄甲用了上百年时间,吞噬无数生灵的精血炼化而成的,就藏在它喉咙下方的鳞甲里。那珠子能增强整个鳄鱼族的凶性,可它也有个克星——最怕至纯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林默怔住了。她体内的信仰之力源于渔民的敬畏与亡魂的感激,确实纯净无杂,难道这就是克制玄甲的关键?
“没错。”虾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贝壳,递到林默面前,“殿下还说,若是姑娘不信,可用这‘听潮贝’试试。这贝壳能看穿水族的内丹与法器,您对着玄甲照一照,就能看到命珠的位置了。”
林默接过贝壳,触手冰凉,贝壳内侧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抬头看向虾滑,眼中仍有疑惑:“敖丙殿下……为何要帮我?”他们非亲非故,敖丙身为龙族太子,大可不必插手这河中的纷争。
虾滑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又挠起了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像是在斟酌措辞:“殿下说……说这水域本是龙族的‘附属海域’,哪容得下这种杂碎放肆。让它们占了地盘,简直是丢我们水族的脸。”
他说得理直气壮,可眼神却有些闪躲。林默看着他那副模样,忽然想起数月前初见敖丙时,那位太子虽面若冰霜,却在她遇险时不动声色地出手相助。此刻听虾滑这“嘴硬”的说法,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恐怕这位太子根本不是在意什么“附属海域”,而是一直在偷偷关注着船队,见她被玄甲逼得险境环生,才忍不住派了虾兵来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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