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河面上。渔民们修补好船板,又在船舱里点燃了篝火,橘红色的火光映着他们疲惫却稍显安稳的脸。白日里的厮杀耗尽了所有人的力气,连河水似乎都累得放缓了流速,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证明这片水域尚未完全沉睡。
林默坐在船尾,望着水中摇曳的火光倒影,指尖还残留着冰棱术的寒意。玄甲被刺穿的前爪、鳄鱼群溃散时的狼狈,还有珊瑚岛上那些白森森的骸骨,在她脑海里反复交织。她知道,玄甲绝不会善罢甘休——那只鳄鱼首领眼中的怨毒,像淬了毒的冰锥,深深扎在她心上。
“林默姑娘,喝口热汤吧。”阿福端着一碗姜汤走过来,粗瓷碗边缘还沾着几粒姜末,“老人们说,喝这个能驱寒,也能壮胆。”
林默接过碗,温热的姜汤滑入喉咙,带着辛辣的暖意流遍四肢。她看向阿福,发现他的胳膊上缠着布条,渗出血迹的地方已经发黑——那是白日里被鳄鱼尾扫到时留下的伤。“你的伤……”
“不碍事。”阿福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皮糙肉厚的,比不过林默姑娘你,那冰棱术可真神了,比庙里的神仙还厉害。”
林默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漆黑的水面。雾气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初只是薄薄一层,像轻纱似的贴在水面上,可没过多久,雾气就变得越来越浓,带着一股刺鼻的腥甜,在船队周围盘旋不去。
“这雾……不对劲。”有渔民低声说,他用手挥了挥眼前的雾,却发现雾气像有粘性似的,散了又聚,“往年这个时候,河上可不会起这么浓的雾。”
话音刚落,就听“咚”的一声,旁边船上有个年轻渔民突然栽倒在地,双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接着,更多人开始头晕目眩,有的扶着船舷呕吐,有的瘫坐在甲板上浑身发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回事?”阿福也觉得头重脚轻,他扶住船帮,勉强站稳,“这雾……有毒!”
老王是船队里年纪最大的渔民,此刻正捂着口鼻,从怀里掏出一小捆艾草,颤抖着点燃。艾草的青烟袅袅升起,本是驱散蚊虫瘴气的好东西,可在这墨绿色的浓雾里,却像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很快就被浓雾吞噬了。
“没用……这雾散不去!”老王急得满头大汗,他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同伴,眼中满是绝望,“是玄甲!一定是那畜生搞的鬼!”
林默也感到胸口发闷,像是被一块湿棉絮堵住了,呼吸间全是那股腥甜的毒气。她强撑着调动体内的力量,试图用气流吹散雾气,可刚凝聚起的气流一碰到浓雾,就像被融化了似的,瞬间消散无踪。
“林默——”
一个低沉而嘶哑的声音突然在雾中响起,像是贴着水面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交出你的力量,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是玄甲!
林默猛地抬头,透过浓稠的雾气,隐约看到水面上浮动着无数双幽绿的眼睛,那是鳄鱼族的族众。它们悄无声息地围在船队周围,像一群等待收割猎物的死神。而在最前方,玄甲庞大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它受伤的前爪缠着水草,显然是用妖力强行止住了血,此刻正用那双竖瞳死死盯着林默所在的船。
“是你布的毒雾阵?”林默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毒气已经开始侵蚀她的意识。她能感觉到,渔民们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再这样下去,不等鳄鱼动手,大家就会被毒气熏死。
“南海瘴气,被我用三百年的怨力浓缩,”玄甲的声音里带着得意的狞笑,“你们这些脆弱的人类,连半个时辰都撑不过。乖乖交出操控冰棱的力量,我或许还能留你全尸。”
林默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想起系统之前扫描鳄鱼族时给出的信息——【鳄鱼族畏光畏寒,其妖力在强光与酷寒环境下会大幅衰减】。冰棱术能克制它们,可现在浓雾弥漫,她的力量被毒气压制,根本无法凝聚足够的寒气。
光……哪里有光?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厚重的云层不知何时散开了一角,一缕清冷的月光恰好从云缝中漏下来,落在浑浊的河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
月光!
林默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月光虽不如日光炽烈,却也是光!如果能将冰棱术与月光结合,既能借月光驱散毒雾,又能用寒气克制鳄鱼,说不定能破了这个毒雾阵!
“拼了!”林默在心中呐喊,她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口的剧痛,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都调动起来,连带着昨夜新增的信仰之力也一并催动。她伸出双手,掌心对着那缕月光,口中默念冰棱术的咒语,同时在心中想象着月光与寒冰交融的景象。
起初,并没有什么动静。浓雾依旧弥漫,月光依旧微弱,玄甲的嘲笑声在雾中回荡:“怎么?想故技重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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