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焦虑、忙碌和偶尔的油腥气中滑过。转眼间,李秀娟怀里的张继宗已经褪去了初生时的红皱,变得白胖可爱,乌溜溜的眼睛开始会追着人看。
腊月的寒风越来越刺骨,年关的脚步,也踩着冰冻的土路,一天天逼近了。
这一个月里,张九烨成了九岭山脚下小有名气的“猎户”。
他隔三差五便借口进山,靠着那神奇的空间异能,总能“运气爆棚”地有所收获。野兔、山鸡,甚至偶尔还能再弄到一头瘸腿傻麂子。
大部分猎物,他不再与村民交换——毕竟次数多了惹人疑心,也换不来那么多粮食。他选择起个大早,用破麻袋装了,徒步几十里拉到公社所在的供销社去售卖。
虽然价格被压得低,但架不住他“货源”稳定。一次次往返,他贴身的粗布内衬口袋里,渐渐积攒起厚厚一沓毛票和零散的分币,更珍贵的是那叠花花绿绿、印着各种粮食图案的粮票。
粗粗算来,竟有了近三百斤粮票和一千来块钱的巨款!这在那时的农村,简直是一笔不敢想象的财富。
钱和票被他用油纸包了又包,小心翼翼地藏在空间异能的最深处,那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腰包鼓了,底气就足了。
眼看李秀娟月子坐满,身体也调养得好了许多,张九烨开始琢磨返回张家湾的事。
瓜棚虽能暂避风雨,但终究不是久居之地,太过偏僻,不利于以后的发展。而且,总得回去面对张家湾的一切,把“家”真正立起来。
这天傍晚,雪停了,夕阳给雪地镀上一层稀薄的暖金色。
张九烨特意提了条硕大的冻鱼和一包供销社买来的水果糖,来到了曲爱国家。
曲爱国正在院里劈柴,看到他来,放下斧子,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眼神里少了最初的审视,多了几分熟络和赞赏:“九烨来了?进屋坐,外头冷。”
两人进了屋,围着火塘坐下。
张九烨把鱼和糖递过去:“曲大哥,快过年了,一点心意,给孩子们添个菜甜甜嘴。”
曲爱国没多推辞,接过来放在一边:“你总是这么客气。秀娟和孩子都好利索了?”
“都好利索了。”张九烨点点头,搓了搓手,引入正题,“曲大哥,今天来,是想跟您商量个事。眼看要过年了,我打算带秀娟和孩子们回张家湾了。”
曲爱国闻言,沉默了一下,拿出烟袋锅子,塞上烟丝,就着塘火点燃,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才缓缓道:“回去…也好。总在这花棚村不是个长久之计。张家湾毕竟是你根子所在,房子地都在那儿。打算啥时候走?”
“就这几天,趁天好。”张九烨说着,语气变得更为认真,“曲大哥,还有件事。是关于小枫和灵秀这两个孩子的。”
烟锅里的火光明灭不定,映着曲爱国刻满风霜的脸。他没说话,等着张九烨的下文。
“我的意思是,”张九烨组织着语言,尽量说得诚恳通透,“这两个孩子,是曲家的根苗。他们的户口、身份,还留在花棚村集体,不动。在我张九烨这儿,只要他们愿意,成年之前,我都当亲生的养,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他们,该上学上学,该干活干活,一视同仁。”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曲爱国的神色,继续道:“等小枫年满十六,成了丁,他若愿意,就回花棚村来顶门立户,自食其力。灵敏呢,以后自然是出嫁从夫。但在这之前,他们跟着我和秀娟过。”
曲爱国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你想得很周到。娃儿跟着你,我放心。只是…这将来回来,立户安家,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容易…”
“曲大哥,这个我懂。”张九烨立刻接话,抛出了他思虑已久的方案,“我张九烨虽没什么大本事,但既然当了这养父,就得尽到责任。小枫十六岁回来时,我给他拿出两百块钱,给他操办婚事用。另外,我再出钱出料,帮他起三间一层夯土的瓦房!保证让他回来,有个自己的窝,能挺直腰杆做人!”
“啪嗒”一声,曲爱国手里的烟杆差点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张九烨。
两百块!
三间瓦房!
这手笔太大了!
在这年头,很多人家攒一辈子也未必能攒出这么一份家业!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几乎超越血缘的承诺和责任!
烟雾缭绕中,曲爱国盯着张九烨看了许久,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终于,他重重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好!好!九烨兄弟!你是个爷们!真爷们!仗义!我曲爱国今天把话放这儿,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咱两家要常来常往!花棚村有你兄弟我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你家的!”
他激动得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对着里屋喊:“孩他娘!快!把咱家那坛子地瓜烧拿出来!我今天要跟我九烨兄弟好好喝两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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