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伊觉得有些郁闷。
五年的时间,这些身材细长的异星人还是没能习惯什么是“平等相处”,虽然她已经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过无数次了。
尽管她充分理解对这样一支石器时代的原始部落文明来说等级与宗教都是必要之物,但——作为一名从小在贾库那个无法无天的世界长大的拾荒者,她骨子里就厌恶这些尊卑。
所以当看着眼前这位坚韧的部落领袖,又在向她行那种复杂的单膝跪礼时,蕾伊心里那股熟悉的烦躁又升腾起来。
“你看看。”她的纳威语还不够流利,带着一种被火山灰打磨过的怪异节奏,但语气里的无奈清晰可闻。
“这不是可以做到吗?还有...大人什么的,我不想听到。”她松开手摆动了两下。这不是命令,但她深知只有明确表态这帮异星人才会勉强听进去自己的意思。
“我说过,我们是…伙伴。”蕾伊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不是领主和仆人。”
瓦朗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去纠正人类的发音错误,她只是低头表示谦恭道:“您是芒宽氏族最尊贵的伙伴,也是火灵之神晓瑜的‘天降之火’。”
“天降之火”......
蕾伊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称号源于她五年前那次狼狈不堪的“抵达”。
不是什么优雅的飞船降落,而是在那次天崩地裂的爆炸过后,莫名其妙从那个斯努克的旗舰来到了这颗生机勃勃的奇异星球...的天上。
而且就这么恰好砸到了这片被火山灰覆盖的灰烬之地。
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回到了那个她用来登上至高无上号的逃生舱中,也根本无暇顾及那把本该在她与凯洛伦对峙争夺时崩解的光剑为何又完好无损地挂在她的腰间,她便在茫然中被一片求救声所吸引。
翻过峭壁,那是一座村落。
一头体型庞大的凶暴野兽正在村庄边缘肆虐着,许多瘦高的蓝皮肤村民正四散奔逃,少数手持长矛身涂红纹的卫兵正试图围猎猛兽,然而收效甚微。
他们一定是当地原住民。
混乱中,来不及思考太多,那些哭喊与呼救似乎激发了她的身体本能。
当尘埃和兽血落定,光剑的嗡鸣消失,她站在猛兽如小山的尸体跟前,面对着惊魂未定、手持黑曜石矛的芒宽战士时,那场面确实挺像“天降之火”。
至于“神使”......这个让她哭笑不得的“头衔”却的确怨不得别人——这是她这五年时间的所作所为一点一滴所“积累”而来的。
她记得最初的艰难:语言不通,环境恶劣(硫磺味至今让她鼻腔刺痛),更别提这些自称为“纳威”的原住民眼中那冰冷的、对一切外来者的警惕。她没指望他们像她在抵抗组织认识的朋友们那样快速接纳她。
生存是第一位的。
这是每一位拾荒者的必修课。
于是乎她便从最实际的开始:用原力感知帮他们找到了埋藏在滚烫火山灰下的、相对纯净的地下水源,解决了饮水危机;用她那拾荒者生涯积攒的工程知识改进了他们的建筑强度和冶炼金属的能力;她甚至利用逃生舱生存包中的便携分析仪,引导他们在熔岩裂缝的微气候区找到了几种异常坚韧、能提供基本淀粉和维生素的奇特苔藓和块茎,勉强稳定了狩猎之外的食物来源。
每一次成功,都像在坚冰上凿开一道裂缝,让芒宽族人看她的眼神,从警惕变成惊奇,再变成一种带着实用主义色彩的尊敬。
当然,还有战斗。
当凶猛的野生动物来袭时,光剑的湛蓝光芒和她日益精纯的原力技巧成了灰烬村最可靠的屏障之一。
她不再只是被动防御,而是开始观察芒宽战士。
他们那种在崎岖熔岩地形上如履平地的惊人平衡感,利用环境设伏的灵活......这些都让她受益匪浅。
她开始尝试将卢克.天行者教导的绝地剑式与他们那种原始、刚猛、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战斗方式融合进自己那更多依靠拾荒者灵巧本能的战斗习惯当中。
【这真讽刺。】
蕾伊一边接过瓦朗族长手中的那块碎片,一边想。
当初是自己一意孤行,执意要中断训练离开天行者,试图前往感化凯洛伦,让那个曾经光明的本.索罗回归......事实是她失败了,即便是杀掉了斯努克,凯洛伦也并不想回头。
...而她的绝地训练,却在这个未知的异世界得以重启。
蕾伊向前一段,爬上一段陡峭的、被风化的熔岩形成的天然阶梯。
五年了,依靠着这些年收集到的那些人类殖民者留下的各种废弃科技物件,她搭建起了自己的新式居所,甚至手搓了一整套太阳能发电机与轨道信号接收天线,但她依然没有舍弃这个她最初所蜗居的坑洞,拒绝了族长提出的搬进村子中心与她同住的建议。
这里离族人较远,硫磺味更浓,也更孤寂,但她需要这份孤寂。
在这里,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冥想,感受自己与原力的联系,以及这个世界——她能感受到有一种奇异感,每当自己进入原力冥想之时,仿佛有许多声音正围绕着她,但她却无法定位这种感觉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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