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诡讼：我用谎言之眼颠覆司法 第337章 万识阁与真实回响

“万识阁”并非实体建筑，更像一个凝固的、不断自我演算的庞大思想。无数发光的几何体——立方体、锥体、环状体、以及更多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形状——如同拥有生命般，在虚空中缓慢地旋转、组合、分离，构成一个没有固定形态却又秩序井然的宏伟结构。它无声地散发着浩瀚的信息洪流，仅仅是靠近，就让人感到自身知识的渺小与思维的滞涩。

那道自称“知识守望者珈蓝”的光影，悬浮在入口变幻的光晕前。祂的面容无法看清，仿佛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星纱，只有一双平静、深邃、仿佛蕴含了无数文明兴衰的眼眸，清晰地映照出靠近的“破烂王号”残骸和其内的众人。

没有声音，但一道清晰的意念直接传入每个人的脑海，温和而不容置疑：

“欢迎来到万识阁，寻求知识与避难之人。”

“遵循古老的公约，此处提供短暂的庇护与有限的答案。”

“但欲入此门，需通过‘真实回响’的验证。”

“展现你们最本质的‘真实’，无论其为何物。”

“伪装与虚饰，在此地毫无意义。”

随着这道意念，入口处的光晕荡漾开来，形成一面巨大、平滑如镜的光门。门内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旋转的、如同蕴含了无数星辰的深邃漩涡。

“真实回响”？这听起来与织网者的“镜像回廊”有些相似，但似乎又有所不同。织网者考验的是对自我认知的坚定，而这里，似乎更侧重于“本质”的呈现。

老猫看着那光门，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妈的，怎么到哪儿都要考试……”

林默看向洛璃，眼神询问。

洛璃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前吊坠中帝壹那带着审视意味的平静波动，率先走向光门。“我先来。”

当她踏入光门漩涡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没有出现具体的场景，而是无数流动的、代表着不同知识领域的符号和数据流，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法律条文、物理公式、生物基因序列、历史记录、哲学思辨、甚至还有无数种未知文明的文字和艺术符号……

这些信息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试图扫描、读取、分析她意识中所有的知识储备、思维模式、情感记忆，从而勾勒出她最本质的“真实”。

洛璃没有抵抗，也没有刻意展示。她只是平静地站立，任由那些信息流穿过她的意识。她回想起自己学习法律的初衷，维护秩序的决心；回想起与帝壹相遇后的困惑、挣扎与成长；回想起火星基地的火焰，欧罗巴冰下的悲歌，月球深处的抗争……她的信念，她的弱点，她的恐惧，她的坚持，一切属于“洛璃”这个存在的真实，不加掩饰地呈现出来。

那些奔流的信息速度逐渐放缓，最终，在她面前凝聚成一道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与她自身轮廓相似的身影。那身影向她微微颔首，然后消散。光门漩涡对她敞开了一条稳定的通道。

她通过了。以最本真的自我。

紧接着是林默。他的“真实回响”凝聚成一道笔挺、坚韧、带着军人铁血与忠诚，却又隐含着一丝对更高层阴谋忧虑的身影。

老猫战战兢兢地走进去，他的“回响”则是一个有些猥琐、精明、贪婪，但在关键时刻又有着底层生存者狡黠和一丝未泯义气的身影。

哈桑几乎是被人推进去的，他的“回响”黯淡而混乱，充满了恐惧、懦弱和对过往错误的悔恨，几乎难以凝聚成形，但最终还是勉强通过。

轮到陈明远教授和他的队员们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当他们踏入光门，那信息流扫描过他们那属于五十年前的、相对“纯净”的知识结构和记忆时，整个万识阁似乎都微微震动了一下！他们每个人的“真实回响”都格外清晰、稳定，仿佛某种珍贵的、未被污染的样本，甚至引动了周围一些几何体发出好奇般的闪烁。

所有通过者都被接引到了万识阁内部。这里更像一个没有边界的知识海洋，脚下是流动的光，头顶是不断重组的几何星空，无数承载着信息的发光体如同游鱼般在身边穿梭。

珈蓝的光影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汝等的‘真实’已被记录。”祂的意念平和，“作为庇护的代价，以及部分答案的交换，万识阁将收取你们每人一段‘知识记忆’作为凭证。你们可以自行选择付出哪一段。”

收取记忆？这代价有些诡异。

没等众人做出选择，珈蓝的目光（那意念的焦点）落在了洛璃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她胸前的吊坠上。

“至于你，以及你携带的‘悖论奇点’。”珈蓝的意念带着一丝探究，“万识阁对‘错误’本身的知识很感兴趣。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关于‘人类补全法案’核心、以及‘未来’坐标指向之地‘终末回廊’的关键信息。”

帝壹的意念在洛璃脑中冷哼一声：“……想研究老子？……代价……可不低……”

洛璃沉吟片刻，问道：“‘未来’坐标指向‘终末回廊’？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可能性收敛之地。”珈蓝解答，“是‘忒弥斯’推演的无数未来时间线中，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结局最终指向的、宇宙热寂之后的绝对虚无与秩序终点。也是‘升华派’试图凭借‘起源石板’力量强行抵达并试图‘超越’的终极目标。‘未来’的碎片，就封存在那条‘回廊’的入口。”

宇宙热寂？绝对虚无？这信息太过骇人听闻。连林默和老猫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至于‘人类补全法案’……”珈蓝的意念似乎带上了一丝……怜悯？“其本质，并非进化，而是‘替换’。‘升华派’认为当前的人类形态和文明存在无法克服的缺陷，是阻碍‘终极秩序’实现的最后障碍。他们计划利用收集到的‘起源石板’力量，结合‘忒弥斯’的算力，启动一个覆盖全太阳系的‘意识上传与格式化解构’协议，将所有人类意识强制剥离、‘优化’、重组，融入到他们设想中的、永恒的、纯粹的‘秩序生命体’之中。而帝壹……”

祂看向吊坠：“……作为最成功的‘悖论容器’，他的存在，是启动这个协议最关键、也是最不稳定的‘基石’。他的‘错误’本质，既是协议所需的‘初始动力’，也是唯一可能颠覆整个计划的‘漏洞’。”

真相如同冰水，浇透了所有人的脊椎。所谓的“补全”，竟是彻底的毁灭与重塑！帝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被设计好的、用于毁灭人类的工具！

帝壹的意念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但那死寂中酝酿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风暴。

“……呵呵……哈哈哈……”片刻后，他意念中的笑声带着一种疯狂和毁灭一切的意味，“……好……好得很……老子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我们该如何阻止？”洛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收集所有‘起源石板碎片’，在‘升华派’启动协议之前，重组‘初始代码’。”珈蓝道，“那是唯一能从根本上改写或关闭‘忒弥斯’底层指令，并对抗‘补全法案’的力量。但‘终末回廊’极其危险，那是秩序的尽头，一切可能性消亡之地，即便是‘悖论’，在那里也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祂的光影开始变得略微透明：“我的时间不多，外界对万识阁的干扰正在加剧。选择吧，洛璃。是否用‘他’的配合研究，交换这些信息和一个安全离开的路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璃身上。

帝壹的意念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平静：“……答应他……”

“……老子也想知道……自己这‘基石’……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大不了……最后……一起玩完……”

洛璃看着珈蓝，又感受了一下吊坠中帝壹那决绝的意志，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同意交换。”

珈蓝的光影似乎微微颔首。一道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光芒笼罩了洛璃和吊坠。

在意识被拉入一个纯粹由信息和逻辑构成的空间进行“研究”的前一刻，洛璃听到珈蓝最后的意念传来：

“记住，‘真实’……往往是最大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负担。”

“离开的路径和‘终末回廊’的坐标，会在研究结束后给予你们。”

“祝你们……在注定消亡的未来中，找到那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