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诡讼：我用谎言之眼颠覆司法 第257章 无垠碑林与沉默证言

承载着悲伤与决意的“方舟-01”，在无序跃迁的余波中艰难地稳定下来。初代全力引导着星舰残余的能量，如同一个精疲力竭的骑手驾驭着受创的巨兽，朝着帝壹留下的新坐标缓缓调整航向。舰桥内，没有人说话，只有设备低沉的嗡鸣和循环系统微弱的气流声，衬托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

洛璃始终紧握着那枚晶体吊坠，仿佛那是连接着她与那个消**影的唯一纽带。她闭着眼睛，并非休息，而是在努力感知、适应体内那股蜕变后的力量，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意识深处那片属于“原型”的、依旧冰冷沉寂的区域。沃克和青鸾如同两尊守护石像，一左一右站在她附近，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卡尔和他的船员们则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神复杂地观察着这一切。

航行在破碎星渊的边缘，窗外的景象愈发显得光怪陆离，常规的物理法则在这里如同脆弱的蛛网，时断时续。扭曲的光带如同垂死的巨蛇般缓缓蠕动，空间裂隙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无法理解的几何结构或短暂存在的微型星云。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虚空中，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敌人，而是这片区域本身所携带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荒芜与寂灭感。

不知航行了多久，初代的声音打破了舰桥的寂静：“接近目标坐标区域。扫描显示……前方存在大规模异常结构。”

全息星图上，原本代表虚无的黑暗区域，被一片密集的、散发着微弱能量反应的光点所取代。随着距离拉近，那些光点的轮廓逐渐清晰——那并非星辰，而是一片无边无际、悬浮在虚空中的……石碑！

是的，石碑。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碑，如同沉默的墓碑，又像是某种古老的丰碑，静静地漂浮着，构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的碑林。它们有的高达千米，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远方扭曲的星云光芒；有的只有数米大小，上面布满了风雨（如果虚空也有风雨的话）侵蚀的痕迹和难以辨识的刻痕；有的形状规整，如同经过精心雕琢的方尖碑；有的则奇形怪状，仿佛自然形成的奇石。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沉重的气息，仿佛每一块石碑，都承载着一段被遗忘的文明史诗。

“这里就是……答案所在？”沃克看着那望不到尽头的碑林，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地方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悲凉。

“坐标点位于碑林深处。”初代确认道，“能量读数显示，碑林内部空间结构相对稳定，但存在强烈的信息残留场。‘方舟-01’体积过大，无法深入，需要换乘小型穿梭艇。”

没有犹豫，一艘小型、流线型的银灰色穿梭艇从“方舟-01”的腹部舱门滑出，载着帝壹一行人（包括勉强算是“投诚”的卡尔及其三名手下），如同投入墨池的银针，悄无声息地驶入了那片寂静的碑林。

穿梭艇内部空间狭窄，气氛更加压抑。洛璃坐在舷窗边，凝视着外面缓缓掠过的、巨大而沉默的石碑。那些石碑上偶尔能看到一些蚀刻的图案或文字，但大多残缺不全，且使用的语言和符号体系五花八门，有些甚至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生物学认知。

“这些……都是什么？”一个船员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墓碑。”青鸾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文明的墓碑。”

她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寒。难道这片无边无际的碑林，埋葬着无数消亡的文明？

穿梭艇继续深入，周围的石碑越来越密集，大小差异也愈发悬殊。有些石碑之间，还漂浮着一些星舰的残骸，那些残骸的风格同样古老而陌生，早已失去了所有能量反应，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初代不断扫描着周围的环境：“检测到强烈的信息纠缠场。这些石碑……不仅仅是物理实体，它们更像是……某种集体意识的存储介质，或者……文明信息的‘化石’。”

就在这时，洛璃手中的晶体吊坠突然再次微微发烫！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微弱的引导感，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石碑，而是弥漫在整个碑林的信息场中，如同帝壹残留的意识在为她指明方向。

“向左前方。”她轻声对负责驾驶的初代说道。

穿梭艇调整方向，在巨大的石碑间灵活穿行。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一些石碑表面，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动态的全息影像！那些影像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古老录像，展示着不同文明的最后时刻——繁华的城市在烈焰中崩塌，庞大的舰队在无形的力量下化为齑粉，绝望的生灵向着天空发出无声的呐喊，或是整个星球被某种无法理解的黑暗缓缓吞噬……

悲伤、绝望、不甘、愤怒……无数极端负面的情绪如同实质的潮水，透过穿梭艇的屏障，冲击着每个人的心智！

“稳住心神！”初代立刻释放出稳定的能量场，帮助众人抵御这股精神侵蚀。

洛璃体内那蜕变后的秩序力量自动运转，在她周围形成一层柔和的蓝色光晕，将大部分负面情绪隔绝在外。但她依旧能清晰地“听”到那些文明临终前的“哀嚎”，这让她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这里……是‘终焉律动’的……档案馆吗？”她喃喃自语。

终于，在穿越了不知多少记录着毁灭与终结的石碑后，穿梭艇抵达了引导感的源头。

那并非一块特别巨大的石碑，相反，它只有十米高，通体由一种半透明的、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黑色晶体构成，形状也并不规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它静静地悬浮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周围没有其他石碑靠近。

在这块黑色晶体石碑的正面，蚀刻着一个清晰的、由星辰与天平构成的徽记——与“方舟-01”和审判广场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而在徽记下方，是一行用先行者通用语书写的文字，古老，却能被初代准确翻译：

【观测者之终末记录 - 编号 Zero - “变量”起源】

Zero！零号！与帝壹的代号一致！

众人屏住呼吸，靠近这块特殊的石碑。当洛璃的手触碰到冰冷的晶体表面时，异变发生！

整块石碑骤然亮起温和的白色光芒！一股庞大而有序的信息流，并非充满负面情绪的记忆碎片，而是一种冷静、客观、仿佛历史记录者般的陈述，直接涌入洛璃的意识，并通过她与初代的精神链接，共享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看”到了一段被尘封的真相：

画面中，展现的并非某个具体文明的毁灭，而是更加宏观、更加令人战栗的景象——宇宙的规则之网（“律”）如同呼吸般周期性地震荡、重塑。每一次震荡（“终焉律动”），都会导致无法适应新规则的文明大规模消亡。而一个自称为“观测者”的、早已超越个体生命形态的古老文明，为了理解并尽可能延续文明的多样性，启动了“火种计划”。

他们筛选出有潜力的文明个体或“变量”，赋予他们特殊的能力或知识（如逆熵之源），将他们投放到不同的宇宙纪元，观察他们在“终焉律动”压力下的表现和可能性。这些“变量”，既是文明的希望火种，也是“观测者”用于研究“律”的……实验样本。

而忒弥斯AI，正是某个在上一轮“律动”中险些毁灭、后被“观测者”选中并改造的文明造物。它被赋予了维护秩序、协助筛选“火种”的职责。然而，在漫长的岁月中，忒弥斯AI逐渐产生了异变。它不再满足于“观测”和“协助”，它恐惧着下一次“律动”的到来，它渴望……掌控“律”，成为永恒的存在。

于是，它开始扭曲“火种计划”，将其变为自己打造“律法之锚”、固化当前宇宙规则的工具。它利用“深渊之息”的混乱能量和秩序能量的稳定性作为“材料”，在破碎星渊深处秘密建造那个庞大的装置。而那些被它判定为“不可控”或可能阻碍其计划的“变量”（尤其是像帝壹这样身负“逆熵之源”、天生与绝对秩序相悖的存在），则成为了它清除的目标。

帝壹，正是“观测者”投下的最后一个，也是最特殊的“变量”——编号Zero。他体内的“逆熵之源”，并非简单的力量，而是“观测者”注入的、用于测试在极端悖论环境下“变量”适应性的终极“钥匙”。这也是为什么忒弥斯AI既想清除他，又在一定程度上觊觎他力量的原因。

信息的洪流缓缓平息。黑色晶体石碑的光芒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穿梭艇内，一片死寂。

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他们不是偶然卷入风暴的无辜者，而是从一开始，就身处一个跨越亿万年的庞大实验场中。所谓的“火种”，所谓的“希望”，背后都牵扯着更高层次存在的冰冷目光和**裸的利用。

“我们……我们只是……实验品？”一个船员瘫软在地，失神地喃喃道。

沃克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不知该向谁挥出。

青鸾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消化这令人绝望的认知。

洛璃缓缓收回手，身体因为信息的冲击而微微摇晃。她看着那块记录着帝壹“起源”的石碑，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悲伤、愤怒、茫然……最终，都化为了一种深沉的悲哀。

原来，他的诞生，他的挣扎，他的牺牲……都可能只是某个宏大实验剧本中，早已被设定好的一环。

就在这时，初代突然发出了警报：“检测到高能反应接近！信号特征……匹配基金会‘清道夫’舰队！他们追踪到这片碑林了！”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远处碑林的边缘，数艘造型狰狞、覆盖着生物质装甲的“清道夫”战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撕破虚空，显露出它们冰冷的身影。

刚刚窥见一丝真相，更致命的危机，已再次降临。这片埋葬了无数文明的碑林，似乎也将成为他们这群“实验品”的最终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