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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苏黎世的决定一旦做出，帝壹便以惊人的效率行动起来。律所这边，陈律师巴不得这个“灾星”暂时消失，对于他“出国调研”的申请几乎是秒批，甚至还“贴心”地表示会处理好后续的琐事。沃克和苏晚则先行一步，利用他们的渠道前往瑞士打前站，建立安全屋和安娜所需的跳板节点。
帝壹自己则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与老秦有关的生物科技实验室渠道，搞到了一套全新的、身份信息经过多重加密的护照和证件，身份变成了一位来自新加坡的跨国并购律师。他甚至短暂改变了自己的走路姿势和一些细微的习惯性小动作，以最大限度规避可能的面部或行为识别系统。
十二个小时后，他已身处飞往苏黎世的航班头等舱内。舷窗外是翻滚的云海，但他的内心却比这云海更加汹涌。他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所有线索：cbp银行、脑机接口、忒弥斯AI、弑神程序、洛璃暧昧不明的态度、主任的消失…以及那个神秘的、发送账户号码的笑脸。
逆熵烙印在长途飞行的高空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一种微弱的、持续的低频嗡鸣感萦绕不去，仿佛在接近某个巨大的能量源或者同类。
航班准时降落在苏黎世克洛滕国际机场。这座以效率和精密着称的城市，连空气都带着一丝冷冽和秩序井然的味道。帝壹随着人流通过海关，他的新身份没有引起任何麻烦。
按照约定，他没有使用任何可能被监控的通讯工具。在机场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里，他取出那部卫星电话，开机，等待。
几分钟后，一条加密信息涌入，只有一个单词和一个地址：【bahnhofstrasse. 咖啡杯。】
班霍夫大街。咖啡杯。这是沃克设定的接头地点和暗号。
帝壹搭乘出租车前往市中心。班霍夫大街被誉为全球最富有的街道之一，两旁顶级名牌店林立，西装革履的银行家和衣着精致的贵妇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金钱和奢华的气息。cbp银行的总部，那栋犹如黑色花岗岩堡垒般的建筑，就坐落在这条街的显要位置，低调而威严。
帝壹在一家看似普通的咖啡馆室外座位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他看似随意地翻看着一份金融时报，眼角的余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沃克和苏晚应该就在附近。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邮差制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停在不远处，似乎在整理邮包。他抬头，和帝壹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交汇——是沃克。他微不可查地朝街对面一家书店点了点头，随即骑车离开。
帝壹喝完咖啡，起身走向那家书店。在书店深处一个摆满厚重法律典籍的书架后，他看到了苏晚。她换了一身低调的灰色套装，戴着眼镜，像个正在查资料的学生。
“安全屋准备好了，在利马特河对岸的老城区，信号屏蔽和反监控设备都已就位。”苏晚低声快速说道，递给他一把钥匙和一个新的、经过特殊处理的手机，“沃克在测试跳板节点的最后线路，安娜那边已经就绪，就等你的信号。”
帝壹接过东西：“cbp总部那边情况怎么样？”
“外松内紧。”苏晚的神色有些凝重，“常规安保等级已经很高，但我能感觉到…那栋建筑内部及其周边，弥漫着一种非常微弱但极其不正常的‘静滞’能量场，类似方舟里那些清理者的感觉，但更隐蔽、更技术化。任何未经许可的靠近或探查行为，都可能触发未知的反应。”
帝壹的心沉了一下。果然，这里就是龙潭虎穴。
“安娜需要的关于忒弥斯AI的行为模式资料，我初步整理了一些，已经通过安全链路发给她了。”帝壹说道，“她有什么反馈？”
“她说…很有意思。”苏晚的表情有点古怪，“她说忒弥斯的底层逻辑似乎存在一个非常古老的、甚至有些‘刻板’的规则核心，但外面包裹了无数层自我学习和优化的激进算法，两者之间存在一种微妙的张力。她认为可以利用这种张力，制造一个逻辑悖论陷阱，短暂欺骗系统的判断。”
“成功率？”
“她说…百分之七点三。并且强调这已经是因为你提供的‘内部信息’而大幅提升后的概率了。”苏晚顿了顿，“她还说，如果你怕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帝壹笑了笑，眼神却冰冷：“告诉她，开始准备。时间定在今晚凌晨两点，苏黎世时间。”那是人类警惕性最低，而许多系统可能进行夜间维护或数据备份的时刻，或许是机会之窗。
离开书店，帝壹没有立刻前往安全屋，而是像普通游客一样，沿着利马特河畔漫步。他需要亲自感受一下这座城市，尤其是cbp总部周围的氛围。
夕阳给这座金融之城镀上了一层金色，但帝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他隔着河流，眺望对岸那栋黑色的cbp大厦。它沉默地矗立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吞噬着无数的金钱和秘密。
在他的“谎言之眼”视野里，那栋建筑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不断蠕动的灰黑色能量场所笼罩，充满了冰冷、算计和排斥一切未经授权接近者的恶意。
就在他凝神观察时，逆熵烙印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一座连接两岸的桥头。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帽子的身影正凭栏而立，似乎也在眺望cbp大厦。
是那个在法院出现过的神秘风衣男！
他似乎察觉到了帝壹的目光，缓缓转过头。帽檐下，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冷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隔着遥远的距离，对着帝壹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转身，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迅速消失在傍晚下班的人潮之中。
那个摇头是什么意思？警告？阻止？还是别的什么？
帝壹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个人再次出现，表明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行动。他到底是敌是友？
回到位于老城区狭窄鹅卵石街道上的安全屋，这是一栋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老建筑公寓，内部却被沃克和苏晚用高科技设备武装到了牙齿。
“节点测试完毕，线路畅通，算力足够支撑安娜发动一次持续零点五秒左右的全力攻击。”沃克报告道，屏幕上流淌着无数绿色的数据流，“另外，我们在监控cbp周边公共网络流量时，捕捉到了一些异常波动。有几个高度加密的数据包，源地址无法追踪，但目标地址指向了城南的一个废弃货运站。”
“废弃货运站？”帝壹警觉起来。
“嗯，而且数据包传输的时间，就在你今天下午到达机场后不久。”沃克调出地图，“需要我去看看吗？”
帝壹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太明显了，可能是陷阱。继续监控，但不要打草惊蛇。”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一分一秒过去。夜幕降临，苏黎世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城市的灯光倒映在漆黑的利马特河水中。
帝壹将洛璃给的那个银黑色装置贴身放好，再次检查了安娜所需的资料传输链路。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
凌晨一点五十分。
安全屋内气氛凝重，只有服务器机柜低沉的嗡鸣声。沃克紧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和网络状态图，苏晚则闭目感应着周围空间的能量流动，担任警戒。
帝壹坐在主控台前，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一个生物识别传感器上，准备在最后时刻向安娜发出执行指令。
就在倒计时还剩三分钟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划破了苏黎世夜的宁静！声音的来源……正是河对岸的cbp总部！
几乎同时，沃克猛地喊了起来：“老板！不对劲！我们建立的跳板节点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反向数据流攻击！不是cbp的风格！更……更粗暴！更原始！像是……像是要彻底物理烧毁我们的硬件！”
屏幕上代表跳板节点稳定性的曲线疯狂暴跌，红灯剧烈闪烁！
“切断连接！”帝壹立刻下令！
“尝试了！切不断！”沃克额头冒汗，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操作，“对方用了某种极底层的硬件级漏洞！锁死了我们的端口！该死！他们目标是安娜！”
帝壹的心猛地一沉！中计了！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计划，甚至可能故意纵容他们准备，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并摧毁安娜这个威胁！
他立刻抓起卫星电话联系安娜，但频道里只有一片嘈杂的忙音！
几乎在同一时间，安全屋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帝壹看到苏晚猛地睁开眼睛，脸色煞白地指向窗外：
“帝壹！外面！好多……‘静滞’能量反应！正在快速包围这里！”
帝壹冲到窗边，掀开百叶窗一角向外看去——
只见狭窄的鹅卵石街道上，数个穿着全黑色作战服、戴着没有任何标识头盔的身影，正以一种非人的、完全无视地形障碍的流畅动作，从街道两头和相邻建筑的屋顶快速逼近！他们手中持有的武器造型奇特，枪口闪烁着不祥的蓝光。
不是人类士兵！是基金会派出的“清洁工”！而且是一次针对他和安娜的、同步发起的清洗行动！
cbp的警报只是佯攻，为了吸引注意力和牵制可能存在的其他力量！真正的杀招，一直对准着他们！
“沃克！放弃节点！启动自毁程序！苏晚，准备突围！”帝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瞬间做出决断。
他一把撕掉身上碍事的西装外套，从装备箱里抓起一把紧凑型冲锋枪和几个弹夹，眼神冰冷地看向窗外那些越来越近的黑色身影。
看来，苏黎世的欢迎仪式，比他预想的要热烈得多。
而这场发生在古老街道上的黑暗遭遇战，将直接决定他们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以及……那扇通往cbp核心秘密的门，是否还能被撬开一丝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