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很平静,天刚亮。陈岸站在礁石上,脚还有点酸。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保育包看了看。里面那团绿色的东西还在动,像水里的细线一样轻轻飘。
他低头看看海水,打开保育包一条缝。那团绿丝立刻往外伸,碰到空气也没干,反而动得更厉害了。他心里有底了,这东西有用。
“成了。”他小声说。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签到成功:深海生态修复术】
他没抬头,也没笑,把保育包收好,转身往码头走。鞋踩在湿石头上滑了一下,他扶了下岩壁,手心留下一道水印。
码头没人,只有几条船在晃。洪叔的船在最里面,船头挂着一个旧铜铃。他走过去敲了三下。
门开了,洪叔披着外套出来,手里拿着钥匙串。“你这么早回来?昨晚去哪了?”
“海底。”陈岸说,“我找到个东西,你要看看吗?”
洪叔皱眉,但还是让他上了船。周大海是后来来的,嘴里叼着烟,眼睛发红,一看就是刚收完网。
“又搞什么?”他坐下,把烟灰弹进空罐头里,“别又是那种一碰就报警的破玩意。”
陈岸没说话,直接把保育包拿出来放在桌上。绿色的藻类在透明袋子里慢慢动,像是活的一样。
“就这?”周大海凑近看,“不就是绿毛水草?喂鱼都不够格。”
“不是水草。”陈岸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紫色液体,滴了一滴进去。
三人盯着袋子。紫液刚落下去就被绿丝缠住,几分钟后颜色变淡,最后完全没了。
“……没了?”周大海瞪大眼。
“分解了。”陈岸说,“毒、油、重金属,都能吃。”
洪叔一直没说话,伸手摸了摸袋子外层。他腰间的铜钥匙蹭到了袋子一角。
就在那一瞬间,绿丝猛地一抖,顺着钥匙爬了半寸高。钥匙上的锈开始掉落,露出下面闪亮的金属。
“我操!”周大海差点跳起来,“它把锈吃了!”
“不只是吃。”陈岸拿回钥匙,“是修。它知道金属原来什么样。”
洪叔脸色变了。“这东西……不该存在。”
“但它存在了。”陈岸收好保育包,“我要去县研究所送样,他们得做检测。”
“等等。”洪叔拦他,“你知道它哪来的?万一又是哪个疯子做的实验?上次那种毒剂害了多少人,你还记得吧?”
“记得。”陈岸点头,“所以我才要送去正规地方。不是我说了算,是数据说了算。”
周大海站起来,在船舱里来回走。“你说它能清污染?那渔船漏的柴油呢?渔网上的烂东西呢?海边那些臭水沟呢?”
“都能清。”陈岸说,“只要给它时间。”
“你现在有多少?”洪叔问。
“这一包。”陈岸举起保育包,“还有海底那个容器,我没动,留着当源头。”
船上安静了几秒。
“你打算怎么办?”周大海停下脚步。
“先让专家确认安全和效果。”陈岸说,“然后找一块海,小范围试用。”
“要是真有用呢?”周大海笑了,“咱这片海,十年都没干净过了。”
“那就让它干净一次。”陈岸看着他们,“你们信我一次。”
洪叔叹了口气,解下一把小铜钥匙,放进玻璃瓶里,递给陈岸。“拿去。这是我冷库的备用钥匙。他们不信你,你就让他们亲眼看看。”
周大海也摘下脖子上的防水袋,掏出一块生锈铁片塞进去。“加上这个!让他们看看废铁怎么变新的!”
陈岸接过瓶子,点点头。
半小时后,他骑上旧摩托,车筐里放着密封箱。箱子用保温层裹了三层,绑在前座。他没戴头盔,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县城研究所八点开门。他七点五十到。
值班的是个年轻姑娘,看到他拎箱子进来,皱眉。“你干嘛的?”
“送样本。”陈岸把箱子放桌上,“紧急环保项目。”
“我们不接民间送检。”她翻登记本。
“那你现在开始接。”陈岸打开箱子,拿出玻璃瓶。
绿丝在液体里轻轻摆动,阳光照进来,泛着光。
姑娘愣住。“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陈岸说,“但我能告诉你它做了什么。”
他把铜钥匙拿出来,放进一杯脏海水里,再夹一点藻体放进去。
三分钟后,钥匙上的绿斑开始退,铜色一点点恢复。
“它在清海水。”他说,“也在修坏掉的东西。”
姑娘的手停在纸上,没写字。
“今天我会交报告。”陈岸说,“但现在,你们得马上做分析。这不是普通藻类,可能是治海的关键。”
她抬头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陈岸。”
“你从哪来?”
“南港村。”
她顿了顿。“你知道刚才的事……不合常理吗?”
“我知道。”陈岸说,“但它发生了。”
中午十二点,电话打来,声音很激动:“陈先生,我们做了测试。三个小时,九十七点四!你的样本几乎清掉了所有海洋毒素!”
“包括石油?”他问。
“包括!还有多氯联苯、汞、有机锡——这些平时要几十年才能分解的,它几小时就搞定了!”
“谢谢。”他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他回到码头。
周大海已经在等了,蹲在船头抽烟。看到他回来,立马站起。“怎么样?”
“九十七点四。”陈岸说。
“啥?”
“它能清掉百分之九十七以上的污染物。”
周大海愣住,烟掉水里都没捡。他冲进舱室,翻出一个满是锈的旧铁钩。
“试试这个!”他把钩子扔进稀释的藻液桶里。
十分钟不到,锈没了。铁钩变得锃亮,跟新的一样。
“我操!”他拍桶大笑,“这比你之前那个催化剂猛一百倍!”
洪叔过来,拿起钩子对着光照。“不是催化,是重建。”他说,“它不只是去脏,是让坏的变好。”
“那就是神药啊!”周大海抓起桶就要往自己船搬,“给我一瓶!我现在就倒进养殖区!”
“不行。”陈岸拦他,“还没做风险评估,不能乱用。”
“怕啥?它连铁都能修,还能害鱼?”
“正因为它太强,才要小心。”陈岸说,“我们现在有一把能改变一切的钥匙。我不想它变成灾难。”
周大海喘气,瞪着他。
“明天县里开环保会。”陈岸说,“我报了名。到时候,我会公开所有数据。”
“你真敢说?”洪叔问。
“不说,谁信?”陈岸看着海,“渔民不信,政府不信,科学家也不信。但只要一个人开始信,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你不怕别人抢成果?”
“抢就抢。”陈岸笑了笑,“我能拿到,就能再拿新的。他们拿不走我的本事。”
傍晚,渔船靠岸。几个熟脸的渔民围过来问情况。
“真这么厉害?”老李头问。
“你自己看。”周大海把亮堂堂的铁钩递过去,“昨天还是废铁,今天能钓鱼。”
消息传得快。晚饭时,码头来了十几个人,都是附近村子的船老大。
陈岸站在船头,简单说了检测结果和下一步计划。
没人鼓掌,但也没人走。
最后,老李头开口:“要试,就用我家那片废滩涂。十年没长过草的地方,正好试试这绿毛灵不灵。”
“好。”陈岸答应了。
夜里,他坐在屋顶,看着远处的海。风从海上吹来,带着咸味。
他掏出声呐仪的残骸,外壳还是烫的。按了按钮,没反应。
他不急。
第二天早上五点,他背上包,里面装着正式封装的样本瓶。
摩托车发动,车灯划破晨雾。
他骑向县城,路过一片退潮后的滩涂。地上有黑色油污,像一块块疤。
他停下来,看了几秒。
然后继续往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