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靠在油轮底部的铁架子上,耳朵里还回响着周大海最后说的那句“快撤”。通讯断了,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水滴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焊接枪,枪口有烧过的痕迹。
这时候,系统提示音响了。
【签到成功:深海焊接技术】
他没多想,直接打开技能说明。屏幕上只有一行字:能在高压、低温、潮湿环境下焊接金属。他把焊接枪重新接好,调成低速模式。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得先把裂缝焊上。
裂缝在船外,靠近燃料舱的位置。油正从里面往外渗,在地上积了一小滩。他蹲下身子,把焊枪贴上去。蓝火一闪,金属开始融合。
焊到一半,他眼角看到一点光。
他停下动作,用工具往裂缝里掏了掏,拿出半张纸。纸被油浸过,但字还能看清。抬头写着“南洋航运质检报告”,盖着红章,下面还有签名。
这字迹像是后来加的。
他把纸折好,放进防水袋,塞进衣服内袋。刚站起来,整艘船突然晃了一下。
轰的一声从远处传来。
管道震动,脚底能感觉到压力变大。他回头一看,刚才焊了一半的地方又裂开了,黑油喷了出来。
他冲过去,用焊枪封口。火花乱飞,蓝火沿着钢板移动,他一边焊一边往后退。油压太大,焊枪差点脱手。他咬牙坚持,直到最后一段完全焊死。
四周安静下来。
只有金属冷却时发出的噼啪声。
他喘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油。通讯器还是没信号,外面的人暂时不会进来。他摸了摸胸口,那张纸还在。
这时,头顶传来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踩在甲板上很稳。接着一道手电光照进来,扫过地面,停在他身上。
马明远站在通道口,手里拿着枪。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说,“村里出来的穷小子,总爱管闲事。”
陈岸没动,左手握着焊枪,右手慢慢往工具包移。
“你修这些管子没用。”马明远走近几步,“这船明天就出发,货一走,证据就没了。你现在交出来,还能少受罪。”
陈岸看着他,“你不怕我焊的地方再炸?”
“那你也不会活着看到。”马明远抬枪,“把东西给我。”
陈岸突然按下焊枪开关。
火花猛地炸开,几颗烫人的金属粒飞向马明远的脸。对方一偏头,手指一抖。
子弹打偏,擦过支架,钉进旁边的油箱固定架。
枪声响完,整个空间都静了一下。
马明远后退半步,捂着手臂。火花虽小,但温度高,隔着衣服也烫伤了。他瞪着陈岸,“你找死。”
“你先中招了。”陈岸往前一步,“而且你包漏了。”
马明远下意识去看腋下的公文包。皮包裂了条缝,露出一角文件。陈岸刚才看得很清楚——和他手里那份一样,背面有签名。
只是这一份,签的是“陈天豪”。
他没说话,突然扑上去。
两人撞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工具箱。马明远想抢枪,陈岸一脚踢开焊枪,反手抓住对方手腕往铁板上砸。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枪掉进水里。
他把人按在墙上,膝盖顶住对方肚子。
“你们运这批货,是为了把毒剂送出去?”他问。
马明远冷笑,“你知道什么。这船走的是合法航线,报关单都有。你以为几张破纸就能定罪?”
“可签名是假的。”陈岸掏出防水袋,“章可以仿,但笔迹压痕做不了假。你这份文件,墨水下沉的深度和原件不一样。”
马明远脸色变了。
陈岸低头看他包,弯腰抽出那份文件。两份放在一起,格式一样,章的位置也一样,但签名笔顺不同。假的那份,收笔太急,不像长期写的习惯。
“你们连模仿都没做好。”他说。
马明远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盯着陈岸,“你真以为你能赢?上面的人不在乎你这种小角色。你拿走这些东西,明天就会消失。”
“我已经消失过一次了。”陈岸把两份文件都收好,“上次是在加班的办公室。醒来就在这个年代。”
马明远听不懂,但他看出来了——这人不怕威胁。
他喘气,“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三倍。”
“我要你停船。”陈岸说,“现在就发指令,取消这次航行。”
“不可能。船上有人盯着,我不发信号,他们会知道出事。”
“那就让他们知道。”陈岸松开他,往后退一步,“我刚才焊的接口只能撑十二小时。压力再升,燃料舱会爆第二次。你想活命,最好现在去控制室写检修报告,申请延期。”
马明远扶墙站起来,手臂还在疼。“你疯了。”
“我没疯。”陈岸捡起焊枪,“我只是不想再看见有人借‘合法’两个字,运不该运的东西。”
马明远看了他几秒,转身要走。
“等等。”陈岸叫住他,“你走可以,包留下。”
对方回头,“什么?”
“公文包。”陈岸指了指,“你要是想活,就把它留在这里。”
马明远犹豫了一下,把包放在地上,空着手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岸没马上去拿包。他先检查焊口,温度正常,密封也好。然后才走过去,打开公文包。
里面除了几份文件,还有一个U盘。
标签写着“Y7航次-最终清关记录”。
他插进手机看了看。
全是空白。
但文件属性显示修改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地点是“远洋集团总部服务器”。
他笑了。
这种手法见多了。
表面删了,其实数据还在。换个方式就能读出来。
他收好U盘,站起身。
通讯器突然响了一声。
信号回来了。
周大海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岸哥!你那边怎么样?监控看到马明远进去了,你还好吗?”
“我还活着。”他说,“让他进去的。”
“啊?”
“现在问题来了。”陈岸看着手里的U盘,“他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话刚说完,通讯又断了。
他抬头看向通风口。
刚才马明远进来时,手电光照到了角落一个小黑盒子。一根细线连到外面。
是摄像头。
他走过去拆下来,外壳没标志,但接口是常见的那种。这种设备不会自己出现。
有人提前装的。
他把摄像头扔进油污里,握紧焊枪。
这艘船比他想的复杂。
不只是走私这么简单。
他靠着墙坐下,打开手机相册,把拍的所有文件照片按顺序排好。一条一条核对时间、编号、签发单位。
半小时后,他在一张清单底部发现一个缩写:cth-09。
和航海日志里的某个标记一样。
那是他前世公司内部用的项目编号格式。
他盯着屏幕,手指停在那个代号上。
呼吸慢了下来。
门外传来新的声音。
不是脚步。
是金属刮擦声,轻轻的,像有人在撬门。
他关掉手机,贴墙蹲下。
焊枪握在手里,枪口朝外。
门缝开始透光。
一把扳手从外面伸进来,试探性地撬锁。
他不动。
等那只手完全伸进来时,猛地出手抓住手腕,往里一拽。
外面的人失去平衡,摔了进来。
是个穿工装的男人,戴着帽子,脸上抹着黑灰。
“别动手!”那人喊,“我是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