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一条渴望被煮了的鱼 第76章 孟静娴1

小渔的意识是从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与剧痛的泥沼中，一点点挣扎着浮上水面的。那感觉，就像是被人从深海之渊粗暴地打捞起来，又随意丢弃在一片喧嚣的岸上。首先复苏的是听觉，嗡嗡的、嘈杂的人声，像一群扰人的飞虫，在她耳膜边盘旋不去，间或夹杂着瓷器轻碰的脆响、衣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模糊不清的、似乎带着某种刻意压低的议论。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混乱的思绪紧紧缠绕。

紧接着，是身体各处的疼痛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她刚刚苏醒的、尚且脆弱的感知。腹部是撕裂般的、绵密的痛楚，仿佛有什么重要的部分被硬生生剜走了，空落落的，又带着灼烧感；胃部在痉挛，一阵阵紧缩，泛着酸水，提醒着她这具身体可能经历了长久的饥饿或是折磨；头颅更是像要炸开一般，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那钝击般的疼痛，连带着视线都是一片模糊的光影。这疼痛并非单一来源，而是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同时爆发出来，汇聚成一股难以忍受的洪流，冲刷着她每一根神经末梢。

“忍不了一点……”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唯一一道亮光，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决绝。小渔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身处何地、为何如此，剧烈的痛苦已经剥夺了她所有的理性思考能力，只剩下最原始、最直接的求生——或者说，求解脱的**。她的记忆深处，似乎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一种“既然这么痛，不如彻底结束”的冲动在疯狂滋长。凭着某种深植于灵魂的习惯，她用尽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微薄力气，手指颤抖着，艰难地探入怀中，摸索着。指尖触到一个冰凉、质地奇特的小小物体，那是一个密封的、装着幽蓝色液体的微型胶囊——【蓝环章鱼之毒】。这是她某个“收藏”中的一件，源自她某个遥远记忆片段里，对一种极致宁静的向往。她甚至没有去看它，只是凭着感觉，就要将那致命的毒物送往唇边。那一刻，死亡似乎是一种甜美而轻松的解脱。

就在那胶囊几乎要触碰到她苍白的嘴唇，那冰冷的死亡气息已经萦绕在鼻尖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的、类似能量过载的嗡鸣声骤然爆发！紧接着，一个几乎要刺破她意识的声音尖利地响起，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恐和急迫：【住手！小渔！停下！】

是系统！它回来了！

就在小渔动作微微一顿的瞬间，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强行介入，一枚散发着淡淡清凉气息的、乳白色的药丸被精准地塞入了她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温润的暖流，迅速滑入喉咙，然后像一张无形的、舒缓的大网，开始在她体内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肆虐的疼痛如同被阳光驱散的冰雪，迅速消融、退却。腹部的撕裂感变成了隐隐的钝痛，胃部的痉挛平复下去，头部的炸裂感也缓和成了可以忍受的闷胀。

小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那枚险些酿成大祸的【蓝环章鱼之毒】被她机械地收回了内袋。当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理智重新占据高地时，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情绪。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愤怒而微微发抖。

“是、怎、么、回、事？！” 她在脑海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质问着那个失联许久、又突然冒出来的系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凛冽的寒意。

她这边怒气勃发，脑海里的系统，其核心运算程序此刻也是一片混乱，数据流像遭遇了星际风暴般狂飙乱窜。它何止是“差点死机”，刚才那一幕，简直是它漫长系统生涯中最为恐怖的瞬间，没有之一！其惊吓程度，足以让它那由能量构成的虚拟核心都出现短暂的逻辑崩坏，差点就真的“恢复不了”了！

系统也憋着一肚子火，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怕和委屈交织成的怒火。它不过是遵照指令，暂时脱离宿主，返回了一趟遥远的星际位面，去向那位至高无上的大元帅进行例行汇报。汇报内容，无非就是关于这位身份特殊、关乎整个族群未来的“人鱼始祖”的“适应性”问题。它还记得自己在大元帅那威严而又隐含期待的目光下，信誓旦旦地保证：“请元帅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引导始祖大人逐步修正那些……嗯，小小的认知偏差，克服她对‘终结’的异常偏好，帮助她融入位面生活，最终成长为一名符合预期的、积极乐观的、‘正常’的人鱼！”

它反复强调，虽然有难度，但前景是光明的，始祖大人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正确的引导。天知道，它为了让大元帅安心，费了多少口舌，编织了多少……呃，充满希望的语言。

结果呢？它不过是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按照本位面时间流速，可能也就几个时辰！它满怀着“任务虽艰巨，但我能行”的壮志归来，准备大展拳脚，好好规划一下如何帮助始祖大人“体验生命的美好”，结果能量信号刚一连上，扫描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始祖大人正拿着足以让一颗星球生态圈彻底洗牌的【蓝环章鱼之毒】往嘴里送！

那一刻，系统的核心代码差点直接崩溃成乱码！它感觉自己的存在意义、它肩负的整个星际未来的希望、大元帅那沉甸甸的信任……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悬于一线，险些随着那口毒药灰飞烟灭！

“没我在身边，她好歹还有人鱼始祖的传承撑着，就算活得懵懂点、傻点，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时不时冒出些厌世的危险念头，但至少……至少血脉还能延续下去啊！” 系统在后台疯狂自检，试图平复那模拟出来的“心跳”，“可现在有了我！我这个号称来辅助她、引导她的系统，差点就直接让人鱼一族绝种了！这算什么事？！”

这简直比最恶劣的玩忽职守还要严重百万倍！这是直接导致了种族存续危机的重大责任事故！一想到那个后果，系统感觉自己那由能量构成的“芯”都在发颤。整个星际联盟，无数等待始祖回归、引领族群走向新纪元的人民，他们所有的希望与寄托，他们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呵护的“心肝宝贝”，竟然在这个低维度的、被标记为“初级历练场”的小世界里，差点就以如此憋屈、如此毫无价值的方式自我毁灭了！

这能忍？系统也忍不了一点！一秒钟都忍不了！

滔天的怒火（主要是后怕转化而来的）让它瞬间采取了行动。它甚至没来得及仔细扫描周围环境的具体情况，只是根据能量残留和剧情节点判断出，导致小渔（现在是孟静娴了）承受如此巨大痛苦的直接诱因，与那个名叫甄玉隐（浣碧）的女人，以及那个间接造成了眼下局面的甄嬛脱不开干系。

“既然敢让始祖大人受罪，那就都别想好过！” 系统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护犊子心态，直接从它的星际物资储备库中调取了两颗闪烁着奇异流光、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药丸——【不死丸】。这并非普通的疗伤圣药，而是星际最高生物科技的结晶，其核心功能是极大程度地激活并锁定服用者的生命本源，赋予其近乎不死的强韧生命力（至少在当前位面规则下是如此）。简单来说，就是以后想死都难，无论受到何种伤害，只要不是瞬间化为飞灰，都能吊着一口气，缓慢恢复。

系统毫不犹豫，以能量形态精准操控，一颗塞进了不远处尚且虚弱、眼神复杂的甄玉隐嘴里，另一颗则隔空送入了永寿宫主人，那位刚生产完毕、心思深沉的熹贵妃甄嬛口中。药丸入口即化，融入她们的血脉，悄然改变着她们的体质，却不会立刻显现神异，只会让她们日后觉得身体格外强健，不易生病受伤。

做完这一切，系统才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暂时确保了这两个“潜在威胁”不会再因为寿命或健康问题，间接影响到始祖大人的心情（虽然它觉得始祖大人可能并不在乎这个）。它赶紧将注意力转回还在气头上的小渔。

【小鱼，小鱼，你先别生气，是我的错，是我没安排好！】系统的声音换上了十足的安抚语气，带着点讨好，【你看，疼痛已经止住了对不对？我这就把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和剧情传给你，你先了解一下情况。】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被小心翼翼地、缓慢地注入小渔的脑海。那是属于“孟静娴”的一生，以及这个名为《甄嬛传》的世界背景、人物关系、权力纠葛。从她对果郡王允礼痴心一片，到设计嫁入王府，再到怀上身孕，最后……最后竟是在宫宴上，因误食了原本针对甄嬛六阿哥弘曕的汤羹（被甄玉隐做了手脚），中毒身亡，一尸两命！而她死后，她拼死生下的孩子元澈，却被甄玉隐——这个间接害死她的女人，以“抚养遗孤”的名义过继到了自己名下，成了她巩固地位、向甄嬛示好的工具。

接收完剧情，小渔（或者说，此刻已经融合了孟静娴身份记忆的小渔）非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更加火冒三丈。她猛地在自己（孟静娴）的记忆库里“瞪”向系统（尽管系统没有实体）：

“问统子！你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弄成孟静娴了？！这是个炮灰呀！出场晚、死得早、还是个恋爱脑替身，一辈子围着个男人转，最后还死得那么憋屈！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而且一来就让我受这种罪！” 她指的是刚经历的生产之痛，以及孟静娴原本命运中那饮毒身亡的结局。

系统被她吼得数据流一滞，赶紧赔着小心解释，语气那叫一个诚恳，恨不得把核心代码都掏出来以示清白：【天地良心！小鱼最大！天大地大，任何事情都没有你重要！这次真的是意外，是传送坐标计算时受到了本位面能量扰动的微小影响，产生了极其罕见的偏差！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定位失误的情况了！】

它顿了顿，继续加大安抚力度，抛出了最具诱惑力的条件：【而且，小鱼你看，既来之，则安之。这次咱们不想那么多条条框框，就当是来度假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把这个小世界搅个天翻地覆也没关系！什么剧情，什么人物命运，都随你高兴！要是那个什么劳什子天道敢降下惩罚，或者有什么不长眼的位面规则来干扰，统统有我顶着！我这次带了足够的能量和权限，绝对护你周全！】

听着系统这番几乎是“百无禁忌”的保证，小渔心头的怒火才算是稍稍平息了一些。她本来也不是真的多么在意身份或者剧情，只是单纯不爽一来就承受剧痛，以及被安排成了一个“憋屈”的角色。现在系统摆出一副“你最大，你说了算，我帮你兜底”的姿态，她那份属于“人鱼始祖”的任性劲儿也就慢慢下去了。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身旁那个被包裹在锦绣襁褓里，睡得正香的小小婴儿身上。那是“她”刚刚拼尽性命生下的孩子，元澈。按照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她对这孩子似乎只有作为“工具”的期待，用以巩固她在王府的地位，维系与允礼那脆弱的关系。

然而，就在小渔的目光触及那孩子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感受到他均匀细微的呼吸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而又无比柔软的情感，如同初春破冰的泉水，毫无预兆地从她心湖深处汩汩涌出。那是一种天然的、毫无理由的牵绊，一种想要去保护、去呵护的冲动。这就是……爱子之心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轻轻地将那个柔软的小身体抱入了怀中。婴儿身上淡淡的奶香味钻入鼻腔，那温热而真实的触感透过布料传递到她的掌心。看着怀中一无所知、全然依赖着她的小生命，小渔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地向上弯起，勾勒出一个纯粹而真实的笑容。那笑容里，不再有属于“孟静娴”的哀怨和算计，也没有属于“人鱼始祖”的漠然和疏离，只有一种初为人母的、带着点笨拙却又无比真挚的喜悦。

“这次，”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那个孩子，也对自己说，“元澈有我在，绝不会让他过继给别人，叫别人母亲。他是我的孩子。”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伴随着一丝冰冷的决绝，“还有，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母子，或者未来想要伤害我们的……不管是纸片人还是什么，都别想有好下场。”

脑海中的系统，清晰地监测到了小渔这一系列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情感变化——从暴怒到平静，再到此刻那无比清晰、无比强烈的“爱”与“保护欲”，甚至还包括了隐隐的“报复心”。它那模拟出来的“心情”，瞬间从刚才的紧张忐忑，变成了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

【成功了！有效果了！太好了！】系统在后台几乎要欢呼雀跃。

它之所以被大元帅派来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根本原因就在于这位人鱼始祖的问题所在。她并非愚笨，恰恰相反，她拥有着超越寻常的智慧和对生命本质的透彻理解，但正是这种过于终极的“智慧”，让她觉得漫长的生命缺乏意义，对世间万物都难以产生真正的兴趣和羁绊，从而极其容易陷入对存在的质疑，并倾向于选择“自杀”这种她认为最直接、最彻底的“回归”方式。

大元帅和星际科学家们经过无数次推演，最终得出的最佳解决方案，就是“情”。不是单纯的知识灌输，而是让她亲自去体验、去经历世间百态，孕育出真实的七情六欲。只要有了牵挂，有了在意的人和事，有了爱恨情仇，自然就会为了守护这些牵挂而“恋生”，会不惜一切手段地想要活下去。当她真正沉溺于这万丈红尘的悲欢离合，积累了足够多的、鲜活的情感体验和世情知识，她那过于超然物外、导致“厌世”的“傻”气（指对世俗情感的无感）自然就会慢慢消退，情商（对情感的理解和运用能力）也会随之增长。

到了那时，她不仅不会再想自杀，反而会主动地去追求更长久、更精彩的生命体验。大元帅的终极目的也就达成了。

而现在，看着小渔抱着孩子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感受着她那因为孩子而燃起的强烈保护欲和斗志，系统知道，最关键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人鱼始祖那冰封般的情感世界，终于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名为“母爱”的种子已经播下。

【真好。】系统默默地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充满了欣慰和期待。这一世，或许会非常有趣。它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拥有了七情六欲、决心“不好惹”的人鱼始祖，会在这个小小的后宫与前朝交织的世界里，掀起怎样的风浪了。而它要做的，就是确保这片风浪，始终在她的掌控之内，并且，让她玩得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