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学家在秦朝 第94章 三念缠身 地脉悲鸣

“等等……嬴大人……”

“地脉……地脉的反馈……有些……不对劲。”

“九幽台方向……传来的波动……很乱……”

“好像……除了帝心……和那道冰冷意念……还有……第三股……非常非常……古老的……意识……苏醒了……”

“它在……呼唤……‘钥匙’……”

陈玄断断续续、带着惊疑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嬴朔决定前往咸阳的决绝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根源的不安。

第三股意识？！比帝心更加古老？也在呼唤“钥匙”？

骊山之下，这片被视为始皇终极安眠之所、帝国龙脉核心之地，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帝心代表始皇意志，那冰冷意念疑似与咸阳宫关联，这新出现的古老意识又是何方神圣？

嬴朔猛地看向陈玄，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再次变得苍白，额角有青筋隐现，显然正在全力感知和应对那来自地脉深处、源自九幽台方向的混乱波动。那枚“星引令”依旧在散发着星辉，但此刻这星辉却显得如此微弱，在更庞大的地脉异动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具体什么情况？能感知到更多吗？”嬴朔急促问道，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打扰到陈玄的感知。

陈玄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一叶小舟，再次被抛入了汹涌的地脉信息洪流之中。只是这一次，洪流之中夹杂着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庞大的“声音”！

一种，是熟悉的、磅礴而森严的帝心意志，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与怒意，如同被侵入了领地的雄狮，不断发出警告与驱逐的意念波动，目标直指那新出现的存在。

另一种，则是那道冰冷缥缈的意念，它似乎对这股新出现的古老意识也感到意外，传递出的意念中带着审视、算计，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它似乎在权衡，在观察，并未像帝心那样立刻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而第三种，就是陈玄所言的“古老意识”。它并非以清晰的意念形式存在，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厚重的、仿佛来自大地初开时的“存在感”。它没有明确的敌友之分，只是如同一个沉睡亿万年的古老生灵翻了个身，散发出的自然波动中，充满了苍凉、蛮荒以及对某种“秩序”被打破的……不悦？它的“呼唤”也并非针对性的命令，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吸引，吸引着能与地脉共鸣的“钥匙”前往源头。

三种意念，如同三条无形巨龙，在骊山地脉这张巨大的网络上相互冲撞、纠缠、试探，引发了整个地脉系统的剧烈紊乱！之前刚刚被陈玄净化、初步稳定的能量回路再次变得岌岌可危，甚至比之前更加混乱！

“地脉……在哀鸣……”陈玄猛地睁开眼，瞳孔中倒映着无形的能量乱流，声音带着痛苦，“三种力量……在争夺……地脉的控制权！帝心在压制……那道冰冷意念在渗透……而那古老意识……它在……抽取地脉的本源！”

抽取地脉本源？！嬴朔脸色骤变。地脉乃骊山乃至整个秦帝国气运所系，若本源被大量抽取，轻则帝陵崩塌，重则龙脉溃散，国运衰败！这远比赵高之流的破坏要恐怖得多！

“能判断出那古老意识的源头吗？具体在九幽台何处？”嬴朔追问。

陈玄艰难地摇头，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无法……精确定位。它好像……无处不在……又好像……深藏在九幽台的最底层……比帝心所在的……位置更深！它的存在……本身就像……地脉的一部分……”

比帝心更深？！嬴朔的心沉了下去。九幽台是帝陵终极禁地，其下还有更深的层次？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难道始皇建造陵寝时，并非单纯营造地下宇宙，而是……在镇压或者利用某种更早存在于骊山之下的东西？

“必须阻止它！”嬴朔斩钉截铁，“无论它是什么，任由它抽取地脉本源，一切都完了！”无论是帝陵、大秦，还是他们渺茫的生机，都将随之葬送。

陈玄何尝不知？但他此刻的状态，如何去阻止？他连站稳都困难，如何去面对那能与帝心抗衡的古老存在？

就在这时，他体内那缕心灯之火，在三种庞大意念的压迫和地脉紊乱的刺激下，仿佛被置于熔炉之中，竟开始以一种超越他理解的速度自行运转、适应！帝心残留的暗金纹路散发出守护之光，冰冷意念留下的印记散发出冻结思维的寒意以保持他意识的独立，星引令带来的星辉则不断梳理着他体内混乱的能量……

这三种外来力量，在此刻竟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被迫的平衡，共同支撑着陈玄那缕微弱的心火，使其在风暴中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被锤炼得更加凝实、坚韧，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能初步沟通、甚至轻微“调和”三种力量的奇异特质！

他是“钥匙”，不仅仅是开启某扇门的钥匙，更是……平衡这三种力量的钥匙？！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陈玄脑中闪过。

他看向嬴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嬴大人……去咸阳的计划……恐怕要……暂缓了。”

“你想做什么？”嬴朔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我必须……去九幽台。”陈玄喘息着，试图撑起身体，“只有我……或许能……沟通……或者……暂时稳住……那古老意识……为地脉……争取时间……”

“你疯了！”嬴朔低吼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去那里就是送死！”

“留在这里……同样是死……”陈玄看着嬴朔，眼神清澈而绝望，“地脉若崩……无人能活。去九幽台……或许……九死一生……但终究……有一线生机……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感受着体内那缕在压力下仿佛即将发生质变的心火，以及三种高层次力量形成的脆弱平衡，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他的“使命”或许就在那里，在那三股意识交汇的漩涡中心。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整个院落，不，是整个骊山陵区核心区域，再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这一次，不再是能量层面的波动，而是实实在在的、物理层面的地动山摇！

轰隆隆——！

房屋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上出现裂痕，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远处传来巨石滚落和建筑坍塌的轰鸣！凄厉的警报号角声和无数人的惊呼哭喊声混杂在一起，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地龙又翻身了！快跑啊！”

“地宫要塌了！”

混乱，彻底的混乱降临了！

嬴朔和陈玄脸色同时大变。地脉的紊乱，终于引发了最直接的物理灾难！

“大人！不好了！”黑肱浑身尘土，踉跄着冲了进来，“多处匠作营和刑徒营区发生坍塌！地宫入口附近也出现了巨大的地裂！兄弟们……兄弟们死伤惨重！”

张禳也面无血色地跑进来：“外面全乱了！禁卫军在试图维持秩序，但很多人都在往外跑！”

毁灭的序曲，已然奏响！

陈玄猛地抓住嬴朔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道：“没时间……犹豫了！嬴大人！让我去！或许……还能阻止……更大的灾难！否则……一切都……完了！”

嬴朔看着陈玄那双燃烧着绝望与决绝火焰的眼睛，又听着窗外传来的末日般的喧嚣，他知道，陈玄说的是对的。他们已经没有全身而退的选项了。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与果决：“好！我送你过去！”

他转向黑肱和张禳，语速极快地下达命令：“黑肱，你带一半死士，全力维持此处秩序，尽可能救助伤者，稳住局面！张禳，你随我一起，护送陈玄去九幽台入口！”

“大人！太危险了！”黑肱急道。

“执行命令！”嬴朔不容置疑地吼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混乱的陵区中，一小队人在嬴朔的带领下，逆着惊恐奔逃的人流，朝着更加危险、更加深入的地宫区域艰难前行。嬴朔和张禳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虚弱的陈玄，在黑肱安排的几名精锐死士的护卫下，冲破混乱，躲避着不断坠落的碎石和蔓延的地裂。

陈玄紧闭双眼，不再关注外界的混乱，将全部心神用于维持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并竭力感知着九幽台方向的波动。那三种意念的纠缠愈发激烈，地脉的悲鸣在他脑海中回荡，但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与那古老意识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的、源自“钥匙”本质的联系。

他能“听”到那古老意识如同梦呓般的“呼唤”，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渴求，渴求着能与它沟通、能理解它的存在。

而帝心的怒意与冰冷意念的算计，则如同两把利剑，悬在那古老意识周围，也悬在他的头顶。

他不知道自己此行是走向毁灭，还是走向真相。他只知道，他必须去。

一行人终于冲到了通往九幽台的那条隐秘廊道的入口附近。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之前那条相对完好的廊道入口，此刻已被一块从穹顶塌落的、如同小山般的巨大岩石彻底堵死！只留下一些狭窄的、不断掉落碎石的缝隙，根本无法通行！

前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