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人走过 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 心碎离别歌…”苏苏的歌声凄婉欲绝,一个利落的旋转,红裙绽开如血染的莲花,水袖如泣如诉。强光追随着她,如同命运的枷锁。她眼中那纯净的哀伤和决绝的勇气,让所有观众的心都揪紧了。每一次水袖的甩动,都牵动着那片雪白背部的肌肤微微拉伸绷紧。
排靠过道的位置,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年轻男生,从灯光全灭的那一刻就死死抓住了身前的栏杆。当苏苏在强光下现身、陈静那句“未敢忘忧国”炸响时,他身体猛地一震,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整个人僵在那里。随着苏苏的演唱和舞动,他紧抓栏杆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脸上混合着震撼、心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稍后几排,两个结伴而来的复旦女生,其中一个从张楚念白开始就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当大火点燃、灯光全灭时,她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苏苏在强光下出现时,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捂住嘴的手指缝往下流。她旁边的女生紧紧搂着她的肩膀,自己的眼圈也红了,咬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片刺目的红与白。
另一个方位的后方,一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戴着口罩的帅气美貌中年夫妇。丈夫的手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当唱到“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时,妻子再也忍不住,把头埋进丈夫的肩膀,身体微微颤抖。丈夫用力回握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目光死死盯着台上陈静在阴影中嘶吼的身影。
当最后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的余音,在苏苏一个昂首挺胸、水袖直指苍穹的定格姿态中,于强光下袅袅消散,笼罩她的那道顶光开始缓缓收束变暗。舞台上其他灯光并未立刻亮起,只留下几束孤寂的冷白色光,如同残存的火星,分别打在深深鞠躬的四位成员身上。
苏苏站在中央,红色的身影在逐渐暗淡的光柱中,如同浴血的凤凰。陈静在她左后方,黑色的长袍融入阴影,敞开的领口下胸口的起伏还未平复。黄文文在右后方,放下鼓槌,胸膛起伏,汗水从下颌滴落,深绿旗袍下的身体线条依旧充满张力。姜姜在稍远处,手指离开琴键,暗紫色的身影在幽蓝的余韵中带着一丝疲惫的静谧。
演唱会的氛围都被那股悲壮所凝固。
下一秒。
“啊——。”
“苏苏。”
“静哥。”
“文文。姜姜。”
沪上的代表中,一位穿着考究旗袍的中年女士捂着脸,肩膀抽动。学生们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喊着歌词。
后排角落里,一个戴着助听器的老人,浑浊的眼睛望着台上那束白光中的红影,嘴唇无声地嗫嚅着,布满老年斑的手抓着座椅扶手,他身边的老伴紧紧握着他的另一只手,同样红着眼眶。
苏苏站在那束渐渐收窄的白色追光里。红色的丝绒吊带长裙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强光褪去后的幽暗中,像一团不肯熄灭的余烬。她赤着脚,脚踝细瘦,脚趾头圆润,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胸口微微起伏,额头和颈侧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深栗色的头发被汗湿了,黏在白皙的皮肤上。脸上没有表演结束的轻松,只有一种力气用尽的平静。她轻轻拢了拢手臂上有些下滑的薄纱披帛和长长的水袖,动作透着点疲惫。
舞台左侧的阴影里,陈静站在那儿。玄黑色的丝绒长袍领口敞着,露出紧实的胸膛,汗水顺着锁骨下面那条凹痕往下淌。她看着苏苏一个人站在光里的背影,眼神里有欣赏,也藏着一丝关心。她刚想抬脚过去,隐形耳机里清晰地传来后台导演又快又急的声音:“10秒倒计时,苏苏原地不动,准备《漠河舞厅》,灯光变,静姐、文文、姜姜,和声位乐器准备,马上接。”
指令落下的瞬间,罩着苏苏的那束白光,颜色立刻变了。刺眼的白被滤色片染成一种带着冷气的、幽幽的冰蓝色。背景巨大的LED屏幕,刚才深红底子暗金花纹全没了,变成一片又深又沉的纯黑,上面稀稀拉拉点着几颗非常非常暗的白色光点,像冻僵了的荒原上几颗遥远的孤星。干冰机早停了,剩下一点薄薄的雾气在冰蓝的光柱里慢慢往下沉、散开,空气里好像一下子塞满了漠河冬天那种无边无际的冷和空。
一阵低沉、悠长、带着点俄罗斯民歌调子的口琴声,像穿过雪原松林的风,幽幽地响了起来。不是乐队的人吹的,是请来的乐手在舞台侧面吹奏。
苏苏还站在那束冰蓝色的光柱中间。红色的长裙在冰冷的光下,颜色变得暗沉,有点发紫。后背和手臂露出来的皮肤,在低温一样的灯光下显得更白了。她慢慢抬起眼睛,看向前面空荡荡的黑暗,眼神很干净,但里面塞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故事。那是熬过了漫长时光的哀伤,是刻在骨头里的想念。
苏苏开口,声音空灵得不像真的,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抖,像是被漠河的冷风灌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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