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御江湖 第193章 判官大会

云帆策马遇同袍，各路判官聚首聊。

共议扶危扬正义，江湖侠气震云霄。

“驾……前面的兄弟，等一等。”

江云帆正策马行走在官道之上，忽闻身后有人招呼，他勒住缰绳，侧身回望。只见一骑正从后方疾驰而来，马上之人约莫三十许岁，身穿锦缎华服，胯下坐骑毛色斑驳杂乱，显得颇为怪异。最引人注目的是，此人背后赫然也负着一个形制与七巧玲珑宝匣极为相似的匣子。这已经是他这一路上遇到的第五个了，什么时候江湖中流行起这身装扮？

“这位判官兄弟，不知如何称呼？”他还在错神之中，那人赶了上来，与他打招呼。

江云帆略感意外，抱拳道：“兄台认得在下？”

那个哈哈一笑，道:“我见兄台侠气凛然，且一身判官的标配，便知你我皆为判官大人的仰慕追随者，便起了结交之心。”

江云帆哭笑不得，敢情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迷弟啊，便抱拳说道:“不敢，小姓江。”

“江？”锦服汉子眼睛一亮，笑容更盛，再次抱拳：“倒是和判官大人同一个姓，江判官，在下魏通，你可以叫我魏判官，哈哈。”

江云帆强忍笑意，拱手道：“原来是魏判官兄，久仰。看兄台行色匆匆，不知欲往何处？”

魏通扬鞭指向东南方向，语气带着几分兴奋：“正欲赶往开阳城外的晶河镇！去参加‘判官大会’！江兄弟莫非不知？”

“判官大会？”江云帆确实首次听闻，面露疑惑，“还请魏兄指教。”

“如此盛会你竟然不知道？枉你这一身的判官行头。”魏通打趣道，不过他还是出访言解释:“所谓所谓‘判官大会’，乃是江湖上众多仰慕玉面判官江大人的同道自发组织的聚会！旨在汇聚同道之力，共商如何效法判官大人，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匡扶世间正道，弘扬判官威名！”

江云帆心中大感新奇，问道：“如此盛会，不知在下可否参与？”

魏通豪爽地一挥手：“判官大人乃天下人之判官！自然欢迎天下同道！江判官若有此心，不妨与我同行？”

于是，这位正牌的“江判官”，便跟着新结识的“魏判官”，一同策马奔向晶河镇。

晶河镇外，一片临河的疏林空地上，此刻已是人声鼎沸。当江云帆与魏通抵达时，眼前景象令江云帆也暗自咋舌。

只见空地上聚集了不下百余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幼的男的女的，衣服穿着各式各样，不过却是清一色的背负宝匣，且坐骑都是杂色脱毛老马，他开始还纳闷哪里找来如此多的老马，细看之下他才发现，那杂驳之色是用颜料染成，那东一撮西一撮脱的毛分明就是用剪刀修剪而成。

“魏判官，许久不见。”

“黄判官，久仰久仰。”

“这位老伯是？您高寿？”

“老朽姓张，今年已经六十有七。”

“哦，张老判官安康。”

“姑娘，怎么你也来凑热闹？”

“怎么说话的？谁说女子就不能当判官了？”

……

众判官相互打着招呼，张云帆硬着头皮与众人客套着，心里不知有多别扭。

就在众人喧闹之际，空地中央一块大石上，陡然跃上一人！

“诸位判官同道！请静一静！”

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过去。只见石上站立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刚毅，左脸颊上有一道寸许长的浅疤，平添几分煞气。他同样身着劲装，背负匣子，一副标准的“判官”打扮。

“这人是谁？”

“没见过，面生得很。”

“也是同道？”

场下响起一片疑惑的低语。

疤面青年目光扫视全场，抱拳朗声道：“在下姓义，江湖上寂寂无名之辈。此番冒昧召集诸位同道前来晶河镇，正是此次‘判官大会’的发起人！”

“原来是义判官，不知你召集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忽然的跳出一个发起人，众人当然是疑惑。

“大家放心，我召集大家来此绝无私心，且问大家，我等为何要做这身打扮？”义判官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自然猜到他们的想法。

“这还用问？”人群中立刻响起响亮而整齐的回答：

“自然是为效仿玉面判官江大人！”

“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群情激昂，声震林野。

“说得好！我等正是要追随江大人的脚步维护人间正义！”义判官似是十分满意众人的反应，不过他却是脸色一沉，道:“若是有人用判官的身份做些作奸犯科的下作事，又或者有人想要加害于江大人，请问大家，你们会不会答应？”

“义判官兄弟，但请明讲，到底是谁要毁坏江大人的名声，是谁要加害江大人，我们绝不答应！”众人义愤填膺，嚷着要找加害自己偶像的人拼命。

“近日在川蜀、湖广一带发生数起抢劫、伤人，甚至是侮辱妇女的案件，都是假借玉面判官的名义行事，其目的不言而喻，乃是要催毁玉面判官在世间的青天形象，而幕后之人不是贪官污吏便是江湖宵小，你们说我们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他的一番话更是令得众人怒不可遏，直言必须将背后之人揪出凌迟泄愤。

“这还不是最恶劣的，在下通过黑道的朋友得知，有人花万金欲买江大人的项上人头。”

这下无异于往火药筒中丢了个火把，众人怒气直接爆发开来，就连那位六十七岁的张老判官都涨红了脸，将手中的铁拐杵在地上直冒火星子！

“说，到底是谁？我砍他一百零八段！”

“他娘的，敢动江大人，我干他祖宗！”

“我老子斧头帮部将一零八人与他不死不休！”

“哇呀呀，哗啦啦……咳咳……”

这个消息无异于火上浇油！众人怒火冲天，呛啷啷兵器出鞘之声不绝于耳，一些脾气火爆的汉子已是须发戟张，眼泛血丝，眼看就要暴走，场面几近失控！

“诸位同道！且——安——静——！”义判官运足中气，连声高喝，才勉强压住沸腾的声浪。他站在石上，目光如电，扫视着愤怒的人群：“义某今日召集大家，绝非为煽动怒火！正是要与诸位共商良策，如何揪出那些冒名顶替的败类，如何……保护江大人的周全！”

众人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其中一位粗豪汉子说道:“义判官兄弟，我等皆是粗人，打打杀杀尚可，要论出谋划策保护江大人，实在是……力有未逮啊！你有何高见，但请直说！只要是为了江大人，我等必当遵行！”

义判官显然早准备有说辞，他说道:“我们来自四方，不同门派，说白了就是一盘散沙，我建议结盟，如此方能将大家拧成一股绳。”

话说至此，底下有人插话道:“我说义兄弟，大家都是判官大人的拥护者不假，他若是有难我们自会不遗余力的出手相助，不过结盟就不必了吧！”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道出了众人的心声，你谁啊？怎么就结盟了？谁当这个盟主？你说是为了判官大人，但谁知你背后是不是别有用心？

面对质疑，义判官却并不显惊慌，反而语气平缓的说道:“大家请放心，我虽为此次盟会发起人，但我绝无私心，对于盟主之位更是不敢觊觎，我们可以商定盟约的内容仅为保护江大人的安全，不得以此谋私，更不得做出有损江大人声誉这之事，若是有谁做出违背盟约之事则共伐之！且我们结盟秉着自发自由自愿，若谁不想加入同盟，绝不强求！”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顿时打消了众人的疑虑，而方才那人又说话道:“这样倒是我等误会义兄弟了。”

“区区误会罢了，还是早些结盟，毕竟时间拖得越久，江大人便多一分危险。”

众人纷纷响应，那些原本犹豫之人也放下心来，纷纷表态愿意加入。结盟之事，就此敲定。

接下来便是推选盟主。义判官环视众人：“盟主之位，责任重大，需德才兼备者居之。不知哪位同道愿主动请缨，担此重任？”

盟主，一个响亮的名号，只不过作为本次会盟的盟主权力有限，却是需要处理盟中大大小小的杂事，谁愿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推来推去的无人愿意当此重任。

“义兄弟，我们不过是些粗人，不敢挑这个担子啊！”

“是啊，叫我打打杀杀可以，费脑子的事情我干不来！”

“对对，盟主之位向来是有德者居之，我空有一身功夫，却无才无德，哈哈……”

眼看众人推来推去，义云天又说话了。

“既然如此，那便由大家推选吧！”

众人一听，便低声合计起来。

“要不魏判官你来当吧，你长得一表人才，我看好你哦！”

“我？不行不行，虽然我长得帅气，但盟主又不是花瓶，帅有何用？要不黄判官你来？你长得不错，武功也高！”

“哈哈，说得在理，不过我大字不识一个。”

……

推来推去，竟无人愿意接手。

就在众人踌躇之际，一个声音响起：“诸位！我等之中，不正有一位德高望重、侠名远播的长者吗？若推举他老人家为盟主，我等心服口服，江湖同道也必无异议！”

哦？是哪位前辈？”众人好奇追问。

只见一人将身边那位手持铁拐的张老爷子轻轻向前推了一步，高声道：“在下推举铁拐张果老，张老爷子！”

众人一看，乐了，纷纷出声表示赞成。

“原来是张老爷子，好，我赞成！”

“这老爷子是谁啊？”

“他你都不知道？铁拐张果老张老爷了，威名远扬，川蜀、湖广之地谁人不知他的侠名？”

“哦，原来是他啊，那我必须支持！”

……

张老爷子拄着铁拐，连连摆手，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老朽行将就木，已是半截入土之人，精力不济，岂能担此大任？莫要误了大事啊！”

“老爷子，您手上的铁拐杖七八十斤，谁敢说您老？”

“对，张老爷子，您就甭推辞了。”

“就张老爷子了，别人我不服！”

“对，张老爷子，张盟主！”

众人热情高涨，七嘴八舌地劝说。张老爷子看着群情汹涌，推辞不过，最终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拳环揖一周：“承蒙诸位同道抬爱，老朽……老朽就厚颜暂领此职！若有差池，还望诸位海涵！

盟主既定，接下来便是商讨盟约细则。包括联盟名称（最终定为“正义盟”）、各地分舵负责人的推选、消息传递的渠道、紧急联络的暗号、以及盟规的制定等等。这些江湖豪客，平日里快意恩仇惯了，面对这些繁琐事务，顿感头大如斗。好在义判官此人精明强干，心思缜密，在旁不断引导、补充、细化，才将诸多头绪一一理清。他展现出的组织才能和条理性，令众人心服口服，顺理成章地被推举为“正义盟”的军师。

最后，便是至重要的环节——歃血为盟！

一只硕大的酒坛被抬到场中，倒入烈酒。义判官取出一柄匕首，率先划破指尖，将数滴殷红的鲜血滴入酒中。紧接着，张盟主、魏判官、黄判官、柳判官……众人依次上前，割指滴血。浓烈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江云帆也混在人群中，依样画葫芦，完成了这充满江湖仪式感的举动。

喝完血酒，宣誓缔约，一套仪式做完，身为盟主的张老爷子拄着拐杖站了出来道:“众位兄弟，既然大家已经结盟，以后便是兄弟，不过若是有谁违背了盟约，害了判官大人，就别怪我这个盟主以盟规惩处，绝不轻饶！”说着一挺腰板，竟是散发出慑人的气势。

“盟主放心，我等绝不违约，誓死保护江大人！”

众人齐声喊道，江云帆亦随声附和，歃着自己的血，喊着誓死保护自己，想想都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