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觉醒时代初期 第246章 陷害（17）

（接上文）

冰冷，恶臭，还有无处不在的、撕裂般的剧痛。

顾慎为的意识如同沉船，从黑暗的深海中艰难地上浮。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和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爆炸的冲击波碾碎了骨头。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夹杂着模糊的、焦急的呼唤声，像是隔着厚重的海水传来。

“……醒醒！喂！别死啊！契约还没完呢！”

是露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

还有另一个杀猪般的哭嚎：“完了完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莫里斯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卡恩。

顾慎为猛地咳嗽起来，呛出带着化学药剂怪味的污水，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终于强行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看到露娜沾满污渍和血迹的脸庞，以及她那双在昏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睛里透出的紧张。他们似乎在一个更狭窄、更黑暗的缝隙里，外面隐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呼喊声和某种大型生物……或者说炼金造物的沉重移动声？

“你总算醒了！”露娜松了口气，但立刻又绷紧神经，示意他噤声，指了指外面。

顾慎为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爆炸后形成的废墟夹缝，外面火光闪动，人影幢幢，搜索显然还在继续，而且规模更大。怀里的实验日志硬邦邦地硌着他，提醒着他刚才那地狱般的景象和到手的关键证据。

两天时限……过去多久了？他完全失去了时间感。

“我们……在哪？”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还在那个鬼地方下面。”露娜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爆炸塌了半边，我们被埋在这个缝隙里了，暂时没被发现。但他们在上面挖，还有那鬼东西在巡逻……”她指了指外面一个若隐若现的、如同多足钢铁蜈蚣般的庞大阴影，那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复眼闪烁着红光，正在废墟间穿梭扫描。

莫里斯的炼金战争傀儡！他竟然连这种东西都动用了！

“日志……拿到了吗？”顾慎为最关心这个。

露娜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胸口：“在我这。你那点力气，晕了还抱得死紧，掰都掰不开。”

顾慎为稍稍安心，随即心又提了起来。证据在手，但如何送出去？如何公之于众？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必须……把消息送出去……”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眩晕。

“别动！”露娜按住他，脸色凝重，“你肋骨可能断了，内伤也很重。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她看了一眼外面越来越近的搜索灯光和那只不断逼近的炼金蜈蚣，眼中闪过决绝，“听着，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日志，让卡恩这老猢狲带你找别的路出去！他知道的暗道肯定不止一条！”

“不行！”顾慎为立刻反对。露娜虽然厉害，但面对这种围剿和战争傀儡，生还几率几乎为零！

“没时间争论了！”露娜语气斩钉截铁，“契约说了，我帮你搞定麻烦！现在这就是最大的麻烦！你活着，证据才能送出去，莫里斯才能完蛋！不然我们都得一起玩完！”

她不等顾慎为再反对，迅速将日志塞回他怀里，又狠狠踹了一脚缩在角落发抖的卡恩：“老猢狲！想活命就带他出去！要是他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眼中那野性的凶光让卡恩吓得连连点头。

露娜最后看了顾慎为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决绝，有一丝不甘，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喂，顾慎为，要是你真扳倒了那混蛋，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

说完，她如同灵活的猎豹般，猛地从缝隙另一侧钻了出去，同时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

“这边！他们在这边！”她大喊着，朝着与顾慎为藏身之处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瞬间，所有的灯光、脚步声、还有那只恐怖的炼金蜈蚣，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开火！”

能量射线的呼啸声、爆炸声、露娜矫健躲闪的脚步声和偶尔反击的吹箭声迅速远去。

缝隙内，只剩下顾慎为沉重的呼吸和卡恩牙齿打颤的声音。

顾慎为的眼睛红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无力感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但他知道，露娜用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浪费！

他猛地看向卡恩，声音因痛苦和愤怒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卡恩！带路！现在！立刻！找出路！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在死亡威胁和露娜创造的短暂空隙下，卡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连滚带爬地在废墟缝隙中摸索：“这边！这边好像能通到一条老的通风管道！也许能出去！”

顾慎为咬着牙，用断裂的肋骨带来的剧痛刺激着自己保持清醒，艰难地跟着卡恩，在狭窄、危险的废墟缝隙中爬行。每移动一寸都如同酷刑。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远处的追捕声和爆炸声依旧激烈，露娜还在苦苦支撑。

终于，卡恩推开一堆碎石，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锈蚀的通风管道口。

“就……就是这里！里面应该能通到地面一个废弃的排气口！”卡恩气喘吁吁。

“走！”顾慎为让他先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狭窄、布满锈片和灰尘的管道中艰难爬行。顾慎为的意识几次濒临涣散，全靠意志硬撑。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的空气！

出口到了！那是一个位于山坡隐蔽处的、被杂草半掩的金属栅栏！

卡恩奋力推开松动的栅栏，钻了出去，然后回头想要拉顾慎为。

就在顾慎为半个身子探出出口的瞬间——

“咻！”

一支冰冷的弩箭，无声无息地从侧面的树林中射出，精准地钉穿了卡恩的咽喉！

卡恩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难以置信地瞪着前方，嗬嗬了几声，重重倒地。

顾慎为的心瞬间冰封！

他猛地缩回管道口，几乎在同一时间，十几支弩箭密集地钉在了他刚才的位置！还有一道炽热的射线，将出口处的金属栅栏熔化成赤红的铁水！

不是莫里斯的人！这种精准、冷酷、高效的猎杀风格……是职业的！是另一批人！

“目标确认。清除。”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帝国监察厅？！还是莫里斯雇佣的其他专业杀手？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就像掉入陷阱的猎物，被多方势力围猎！

出口被彻底堵死！退路也可能很快被后面的追兵赶上！

绝境！真正的绝境！

顾慎为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管道壁，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衣衫。怀里的实验日志如同烧红的烙铁。露娜生死未卜，卡恩被杀，出口被堵，自己重伤濒死……

两天时限，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不！

不能放弃！

埃德加还在等着他！露娜用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白费！莫里斯必须付出代价！

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甘和愤怒，混合着眉心的灼热印记，如同火山般在他体内爆发！他感觉那枯竭的精神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股极致的情绪点燃了！

他猛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怀中那本厚重的实验日志上！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既然无法将证据送出去……那就让证据自己“说话”！让所有人都看到！让整个学院，不，让整个地区都为之震动！

他颤抖着手，翻开日志，快速找到记载着“深渊回响”能量结构和那危险的能量共鸣法阵的那几页！

莫里斯……你想用禁忌的知识满足私欲？我就用你的知识，给你送上一份……惊天动地的“大礼”！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开始用自己残存的精神力和鲜血，就在这狭窄的通风管道内，按照日志上的记载，以自身眉心那幻灵草留下的奇异印记为核心，艰难地勾勒一个微小却极度危险的——能量共鸣引导法阵！

他要以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为燃料，强行引动日志中记载的、那未被莫里斯完全控制的“深渊回响”的能量特性，将其无限放大，形成一场席卷一切的能量风暴！一场无法掩盖的、指向莫里斯罪证的巨大爆炸！

这无异于自杀！甚至可能魂飞魄散！

但他别无选择！

外面的脚步声再次逼近，显然是发现了这个出口。

顾慎为的法阵勾勒到了最后一步！他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指，眼神平静而疯狂，就要点向眉心的印记，完成这最后的献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恐怖、仿佛源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地从废弃矿坑的方向传来！整个大地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毁灭与新生、疯狂与秩序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过！

管道外，那些冷血的杀手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呼声！追击者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陷入混乱！

顾慎为的动作猛地顿住，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这股席卷而过的能量余波！

这力量……这气息……并非他熟悉的任何一种，但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怎么回事？！矿坑深处发生了什么？！

难道……露娜她……？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被他们的行动和爆炸意外惊醒了？！

生的变数，在最后最绝望的时刻，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