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间只听得见窸窣的脚步声。
黄忠勒马立于道旁,白须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一双虎目紧盯着前方。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将,眼中却燃烧着比年轻人更为炽热的战意。他身后,一万精锐蜀军偃旗息鼓,静默行军。
将军,再往前十里,便是米仓道口,各部已准备就绪。副将杨怀悄声走近,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黄忠收回目光,手指轻轻抚过腰间宝雕弓的弓弦,传令下去,全军偃旗息鼓,子时出发。
杨怀抱拳领命,却又迟疑道:将军,米仓道地势险要,杨任、杨柏兄弟据险而守,我军仅万人……
黄忠嘴角微扬,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正因如此,敌必不防。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三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已派快马联络,三将军、庞军师已经准备好,只待我军信号,便可两面夹击。
黄忠一拍大腿,传我令,选两名熟悉山路的斥候,趁夜走小路去与张将军联络,务必约定明日寅时三将军先行进攻。
营帐内,黄忠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研究着铺在案几上的地图。米仓道口形如葫芦,两头窄中间宽,杨任军驻扎在中间较为开阔处。他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弧线,我军从北,三将军从南,两相夹击……
米仓道口,汉中军大营。
杨柏正与几名偏将饮酒,帐内灯火通明,笑声不断。
将军太过谨慎,蜀军被我军打退数次,损兵数千,米仓道口地势险要,张哪还敢来攻米仓道?杨柏举杯大笑,来,再饮一杯!
杨任却眉头紧锁,放下酒杯:不可大意。刘备势大,见事不可为,必会再遣大军来攻,我军未必能挡。
杨柏不以为然:米仓道地势险要,蜀军若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正说话间,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斥候慌张闯入,道口南侧发现蜀军踪迹!
杨任猛地站起:多少人?
斥候摇头:夜色太深,看不真切,但听动静,至少五千人!
杨任脸色骤变,厉声道:全军戒备!弓弩手上寨墙,准备迎敌!
杨柏却仍不以为意:区区数千人,何足惧哉?待其来攻,必叫蜀军无功而返!
寅时初刻,米仓道南侧突然响起震天战鼓。张飞率五千精兵高举火把,如潮水般向魏军营寨涌来。
燕人张飞在此!雷鸣般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黑脸将军手持丈八蛇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寨墙上,魏军弓弩手慌忙放箭,箭雨倾泻而下。张飞大喝一声,蛇矛舞成一道银光,将迎面而来的箭矢尽数拨落。
放火箭!庞统在后方指挥。蜀军弓弩手点燃特制箭矢,数百支火箭划破夜空,落入魏军营中,顿时引燃数处营帐。
杨任在寨墙上指挥防御,见状急令:快灭火!弩手瞄准那黑脸贼!
杨柏却哈哈大笑,指着寨外蜀军:看他们攻势虽猛,却难撼我营寨分毫!待其力竭,我率骑兵出寨掩杀,必获全胜!
就在南侧战事胶着之际,米仓道北侧的山林中,黄忠正静静等待。老将军银须上已结满夜露,却纹丝不动,如雕塑般凝视着远处的魏军营寨。
将军,三将军已按计划强攻一个时辰,他亲自带兵攻寨。斥候低声禀报。
黄忠眼中精光暴涨:好!传令全军,准备进攻!
万人大军如幽灵般从山林中现身,借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逼近魏军营寨北门。寨墙上守军因南侧战事紧张,大多被调往支援,北门防守空虚。
黄忠取下宝雕弓,搭上一支鸣镝箭,弓弦拉满如月。随着他一声令下,鸣镝箭尖啸着划破夜空。
这是进攻的信号。刹那间,蜀军火箭齐发,如流星雨般落入魏军营中。营帐、粮草、马厩接连起火,魏军大乱。
随我杀!黄忠一马当先,凤嘴刀寒光闪烁,直冲寨门。守军还未反应过来,老将军已率亲兵冲破北门,杀入营中。
南门寨墙上,杨任正指挥弓弩手攒射张飞,忽听身后营中大乱,回头望去,只见北侧火光冲天。
不好!中计了!杨任大惊失色,急忙率一部人马回寨北支援。
张飞耳廓微动,北寨传来的喊杀声撕破夜空。他豹眼圆睁,虬髯戟张,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大笑:杨任小儿,哪里走!
丈八蛇矛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弧光。
全军压上!
严颜的白须在火光中飞扬,老将持刀跃上寨墙:儿郎们,随我杀!魏延的大刀早已出鞘,亲卫铁骑如尖刀般插入敌阵。
与此同时,北寨处——
黄忠的白发在火光中格外醒目。赤血刀每一次挥斩都带起一蓬血雨,六旬老将冲锋的身影竟比年轻士卒更为矫健。汉中军的防线在他面前如同麦浪般层层倒伏。
挡住!给我挡住!杨任声嘶力竭地呼喊,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揪住身旁亲兵:速去南门……
一支雕翎箭破空而来,精准钉入杨任右肩。剧痛让他从马上栽落,在尘土中翻滚。百步外,黄忠缓缓放下宝雕弓,弓弦仍在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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