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米仓山中果然升腾起乳白色的雾气,渐渐吞噬了整条古道。魏延紧了紧臂甲,五百死士静默无声地跟在他身后,每个人嘴里都衔着一枚铜钱,在浓雾中如同幽灵般向汉中军营潜行。
庞军师果然神机妙算。魏延望着越来越浓的雾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等大雾,正是袭营的良机。
将军,再有百步就是敌营辕门。斥候压低声音报告。
魏延握紧了手中长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清醒。传令,以我火箭为号,全军突击。
就在魏延张弓搭箭的瞬间,四周突然亮如白昼。数以千计的火把同时点燃,将浓雾染成血红色。魏延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们正站在一片开阔地上,四面八方都是张弓搭箭的汉中士兵。
哈哈哈!庞士元,汝之计谋已被我识破!杨任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在山谷中回荡,米仓道所有小路皆被我军封锁,汝等已入死地!
箭如飞蝗,从四面八方射来。
撤!快撤!魏延大吼一声,一支羽箭已经擦着他的脸颊飞过。五百死士瞬间陷入箭雨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魏延挥刀格挡,带着残部向来的方向突围,身后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同一时刻,严颜率领的一千迂回部队正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艰难前行。老将军的白须上挂满雾珠,亲兵手中长枪作为拐杖在湿滑的石阶上敲击探路。
将军,前方有异动!副将突然警示。
严颜眯起老眼,只见前方雾气中隐约有黑影晃动。还未等他下令戒备,两侧山脊突然传来战鼓声,滚木礌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有埋伏!快退!严颜心头一凛,迅速调转马头,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正好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蜀军阵型大乱,狭窄山道上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滚木礌石之后,箭矢如雨倾泻而下。
结圆阵!盾牌手外围!严颜声如洪钟,蜀军迅速变阵,但仍有数十人中箭倒地。更可怕的是,前方的山路已被粗大的树干和巨石堵死,显然敌军早有准备。
严老将军,久仰了!一员将领策马而出,正是杨柏,杨将军料到尔等必从此路偷袭,特命我在此恭候多时!
严颜不答,大刀直取杨柏。两人战了数个回合,杨柏渐感不支,拨马便走。严颜正欲追击,忽听身后惨叫连连——埋伏在山林中的敌兵正用挠钩拉倒蜀军士卒,然后乱刀砍杀。
不要恋战!原路返回!严颜咬牙下令,心中却已凉了半截
蜀军大营中,张飞正焦躁地踱步,铁靴将地面踏出一个个浅坑。庞统坐在案前,手指不停敲打着地图,眉头紧锁。
报——魏将军遭遇埋伏,死伤数百,正在突围!
报——严老将军所部遭截击,损失惨重!
接连的噩耗让张飞须发皆张,他一把抓起丈八蛇矛,黑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好个杨任!俺老张亲自去会会他!
将军不可!庞统急忙拦住,敌军既已识破我计,必有防备。贸然出击,恐中其奸计!
张飞怒目圆睁,眼中血丝密布: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儿郎们送死不成?他一拳砸在案几上,厚重的木案一声裂为两半。
庞统长叹一声,羽扇轻摇:为今之计,当立即派兵接应魏、严二位将军回营,再从长计议。
张飞强压怒火,点了三千精兵出营接应。当他赶到道口时,正遇魏延浴血突围。这位平日骄傲的将领此刻甲胄残破,左肩还插着半截箭杆。
将军救我!魏延罕见地呼救。
张飞怒吼一声,蛇矛如黑龙出洞,将追兵刺穿数个。汉中军见状,竟不恋战,迅速退入雾中。不多时,严颜也率残兵退回,老将军右腿中箭,被亲兵搀扶着才能行走。
张飞面色铁青,虬髯不住颤抖。庞统望着营中哀嚎的伤兵,仰天长叹:天不助我!
军师,张飞声音低沉如雷,如今进退两难,如何是好?
庞统沉思良久,羽扇停在半空:杨任既已识破我军计划,必在道口重兵设防。为今之计,当暂缓进攻,扎营休整,明日寨前叫战,再探军情。
扎营?张飞不甘地一拳捶在柱上,我军困在这鸟道上,粮草不济,多耽搁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庞统面不改色:正因如此,才不能鲁莽行事。米仓道狭窄,敌军以逸待劳,强行施为只会损兵折将。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范缰走了进来:将军!今夜战损六百余精锐!
张飞闻言,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猛地推开庞统,抄起丈八蛇矛:亲卫队集合!随俺杀出一条血路!
将军不可!庞统和魏延同时拦住他。庞统急声道:夜战不利,敌暗我明,此去必败!
张飞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将蛇矛重重插在地上,整个营帐都为之一震:那就依军师之言,暂缓进攻。但明日天明,俺必亲取杨任首级!
就这样,一场精心策划的奇袭,因计谋泄露而功败垂成。蜀军士气低落,营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庞统彻夜未眠,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却找不到破解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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