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雅记得,小时候每至七月半,那气氛便如一层阴霾,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村子。夜幕低垂,奶奶总会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那干枯却温暖的双臂,宛如一道屏障,试图隔绝外界的未知恐惧。奶奶那带着特有沙哑的声音,在寂静夜里缓缓响起,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那首古老的童谣:“七月半、开鬼门,鬼门开、出鬼怪……”
晓雅总是吓得紧紧蜷缩在奶奶怀里,大气都不敢出。她清澈的眼眸满是惊恐,不明白为何每年此时,大人们皆如临大敌,严令不许孩子们出门,更不许乱说话。那禁忌的氛围,让年幼的她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
今年的七月半,从一开始就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晓雅的女儿念念刚满三岁,本是活泼得像只欢快小鸟的年纪,可这几日,却总是无精打采,小脸儿上没了往日的红润,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不仅如此,念念还时不时地念叨着一些让晓雅摸不着头脑的奇怪话语。
“妈妈,我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阿姨。”念念奶声奶气地说着,那胖嘟嘟的小手还指着墙角。晓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瞧见空荡荡的墙角,哪里有什么白衣阿姨。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摸了摸念念的头,说道:“念念,你看错啦,那里没有人哟。”可她的心里,却无端涌起一丝不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扯动着她的神经。
七月半这天,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沉甸甸的乌云压在城市上空,似乎随时都会倾泻而下。晓雅一整天都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她早早地将念念哄睡,自己坐在客厅里,电视闪烁的光影映在她脸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突然,她听到念念的房间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奇怪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哼唱,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召唤。晓雅的心猛地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透过门缝往里窥探,只见念念静静地坐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小嘴一张一合,正哼唱着那首七月半的童谣:“七月半、开鬼门,鬼门开、出鬼怪……”
念念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让晓雅的脊背瞬间爬上一层寒意。她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晓雅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推开门走了进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念念,你怎么醒啦?”
念念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直勾勾地看着晓雅,嘴里却还在不停地哼唱着。“妈妈,你听,那个阿姨在唱歌。”她的声音依旧奶声奶气,此刻却让晓雅毛骨悚然。
晓雅环顾四周,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哪个阿姨呀?”她紧张地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阿姨,她站在窗户旁边。”念念伸出小手,又一次指向窗户。晓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窗户紧闭着,玻璃上映出的只有她自己惊慌失措的面容。“念念,你是不是做梦啦?”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给予她温暖,也给自己壮胆。
可念念却突然挣脱了她的怀抱,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她继续哼唱着童谣,还一边唱一边比划着奇怪的动作,小脑袋左右晃动,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鬼怪苦、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
晓雅看着女儿这一系列诡异的举动,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奶奶曾经说过的话:七月半这天,小孩子眼睛干净,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难道念念真的看到了什么?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蛇,顺着她的脊梁往上爬。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呜——”的一声,如鬼哭狼嚎般凄厉,吹得窗户“哐当哐当”直响。念念的声音也突然变大,变得尖细刺耳,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着。“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上坟,里面坐个奶奶……”
晓雅吓得脸色惨白,抱起念念转身就往外跑。可念念却在她怀里拼命挣扎,小胳膊小腿胡乱蹬踹,嘴里还在不停地唱着,那歌声仿佛变成了一道催命符。“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点灯,掉进河里回不来……”
跑到客厅,晓雅慌乱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住屏幕,好不容易拨通了丈夫的电话,可电话却一直“嘟嘟嘟”地响着,无人接听。她心急如焚,又想给妈妈打电话,可那平日里熟悉的号码,此刻却怎么也按不对。她的心跳快得仿佛要冲破胸膛,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就在这时,她听到念念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苍老而沙哑,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七月半、打火镰,火镰花、卖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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