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浓稠得像融化的铅水,沉甸甸地笼罩着柏油路,每一丝雾气都仿佛带着难以言说的诡异。我攥着被汗水浸得湿透的月票,在人群中拼命挤上307路公交车时,后背的T恤早已紧紧贴在脊梁骨上,像是长在了身上。
车内拥挤不堪,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味,令人作呕。车窗上凝结着水珠,将我的倒影折射得扭曲变形,仿佛那不是我,而是另一个被困在异度空间的幽灵。前排穿红裙子的女生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金属盖子上“1997”的刻痕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那冷光好似能穿透人心,让人心里直发毛。
“终点站到了。”司机猛地一脚刹车,毫无防备的我整个人向前扑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座椅靠背上,一阵剧痛瞬间袭来。前排男生的书包带狠狠勒在我的肋骨上,疼得我差点喘不过气。等我好不容易抬起头,一股浓重的呕吐物酸臭味扑鼻而来,熏得我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时,我才发现车厢里乱成了一团。穿蓝白校服的男生们正疯狂地拍打车窗,他们的手掌用力地拍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巨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我的心上。他们胸前的校徽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那分明是二十年前的款式,可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去一中的车!”我惊恐地叫出声,抓住扶手的手沁出了更多冷汗,手心里湿漉漉的,仿佛随时都会抓不住。仪表盘上的电子钟显示6:47,而昨天这个时候,我明明看到的是6:49。时间仿佛在这里扭曲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司机突然转过头来,他的眼球在晨雾中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霜,没有一丝生气。他的嘴唇缓缓蠕动,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小姑娘,殡仪馆到了。”
车厢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那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绝望的悲歌。我惊恐地看向四周,那些穿校服的男生们拍打车窗的手掌已经变得通红,有的甚至磨破了皮,血红色的掌印印在玻璃上,触目惊心。穿红裙子的女生突然尖叫起来,那声音尖锐得如同指甲划过黑板,让人头皮发麻。她的裙摆下渗出沥青般的黑水,那黑水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车厢地面上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仿佛一切都被腐蚀。
前排正在补妆的男生也转过头来,他的脸皮像融化的蜡像般耷拉下来,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蜈蚣脚,那些蜈蚣脚还在不停地蠕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邪恶。
“让开!”穿制服的乘务员挥舞着电棍砸向车窗,电棍与玻璃接触的瞬间,迸发出一阵刺眼的火花,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玻璃碎裂的瞬间,尖锐的碎片四处飞溅,我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脸。透过破碎的车窗,我看到车外站着一群同样穿着制服的人,他们的胸牌在雾气中泛着青灰色的光,那光芒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戴眼镜的乘务员正用口红在车窗上画符咒,那个图案和红裙子女生口红盖子上的“1997”一模一样。他的动作缓慢而诡异,每一笔都像是在勾勒着某种邪恶的仪式。“他们在修补裂缝,用活人当混凝土。”戴眼镜的乘务员突然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他的眼球在晨雾中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牙缝里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不明物体,像是凝固的血块。
我想尖叫,却感觉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卡住了喉咙,怎么也发不出来。从后视镜里,我看到穿红裙子的女生正用口红在车窗上画着血痕,她的裙摆下渗出的沥青般黑水越来越多,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脚下,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颤抖。前排正在补妆的男生脸皮继续往下耷拉,更多的蜈蚣脚从里面钻了出来,顺着他的身体爬到了座椅上,朝我这边缓缓爬来。
“快下车!”穿制服的司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指甲缝里嵌满了碎玻璃,尖锐的玻璃碴刺进我的皮肤,一阵刺痛传来。掌纹里还爬着细小的蝌蚪文,那些文字仿佛在不断扭动,散发着神秘而邪恶的气息。我们撞开车门的瞬间,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捂住口鼻。
我抬头一看,车顶竟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成群的活人正从那里涌出来——他们穿着二十年前的校服,胸前的金属徽章上刻着“1983级”。有个女生抱着碎裂的头骨,脑浆顺着锁骨往下淌,那脑浆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灰白色,还冒着丝丝热气,在水泥地上烫出了一个个蜂窝状的孔洞。她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书包带,发丝间钻出了无数条带吸盘的触手,那些触手在空中挥舞着,试图缠上我的身体。
“你的月票……是1997年的。”她腐烂的嘴唇蠕动着,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几乎窒息。我这才发现,攥在手中的月票正在融化。塑料票根渗出的黑水,在地上拼出了扭曲的“307”字样,那字样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穿制服的司机突然把我推进路边的排水沟,他的制服下摆裂开,露出了机械心脏的齿轮,那些齿轮疯狂地转动着,发出“咔咔”的声响。“记住,永远别坐反方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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