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零七分,万籁俱寂,老式居民楼里弥漫着死寂的气息。楼道里那盏昏黄的声控灯,毫无预兆地“砰”一声炸裂开来,玻璃碴如霰弹般四处飞溅。我当时正蹲在鞋柜前,全神贯注地翻找着拖鞋,冷不丁,碎玻璃碴溅到脚背上,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袭来,疼得我“嘶”了一声。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一阵野狗凄厉的嚎叫,那声音尖锐得如同有人拿着铁勺狠狠刮着锅底,还裹挟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着铁锈味的腥气,顺着门缝像蛇一般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晓妍,关窗!”母亲突然神色慌张地从卧室冲了出来,她的睡衣领口歪歪斜斜,锁骨下方那片青紫色的掐痕格外刺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可怖。我的后背瞬间像被弓弦拉紧,这些伤痕的形状,和父亲生前酗酒后留在母亲身上的掌印简直一模一样。
父亲出殡的前夜,楼下的流浪狗就开始行为异常。它们绕着单元楼不停地转圈,爪子用力抠进水泥地,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仿佛要把地面挖出一个个血窟窿。对门的张婶说,这些狗一整夜都死死盯着四楼的窗户,嘴里还嘟囔着:“像是瞧见什么活物似的”。此时,我伸手摸到窗台上有一团湿冷的东西,借着手机电筒微弱的光凑近细看,原来是半截泡发的槐树枝,枝桠上还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绳。
“那是你爸的。”母亲突然开了口,她那如同枯树皮般粗糙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上个月他在后山捡的,说要做镇宅符。”我顿时浑身发冷,父亲生前对槐树厌恶至极,总是念叨那东西容易招惹邪祟,怎么会突然把槐树枝带回家里呢?
头七当晚,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窗户玻璃上,仿佛要将世界砸个粉碎。我蜷缩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动物世界》,屏幕散发的蓝光在墙上投射出扭曲怪异的影子,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突然,一丝冰凉的液体悄然滴落在我的锁骨上,我下意识地抬头,竟看见天花板开始渗水,那些水珠落地后,竟然长出了细小的槐树根,像一条条扭动的蚯蚓。母亲听到动静,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剪刀,神色惊恐地冲了进来,大声喊道:“快剪断它!”
就在剪刀扎进地面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开关,整栋楼瞬间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指甲抠门板的声响格外清晰,那声音就像有人拿着铁锹在生硬地刮着骨肉,听得我头皮发麻。我慌乱地在茶几上摸索,终于摸到了水果刀,刀刃在雷光的映照下闪过一道寒芒。与此同时,楼下野狗的嚎叫陡然变成了诡异的童谣:“咚咚锵,爸爸回家吃糖糖...”
“晓妍,开门。”父亲的声音冷不丁从猫眼外传了进来,吓得我一哆嗦。此时,我正在给手机充电,充电器接口却突然喷出黑血,那黑血在地上蜿蜒爬行,渐渐汇聚成符咒的形状。门外传来湿漉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有人拖着两条灌了铅的沉重双腿,正艰难地爬楼。
我死死咬住下唇,大气都不敢出。猫眼外的黑影突然静止不动,紧接着,传来指甲抠玻璃的尖锐声响。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防撞条被生生抠下一块,露出底下发霉的墙皮,上面赫然用血画着一个歪扭的“冤”字,而这个“冤”字的写法,正是父亲生前最忌讳的数字“4”的变形。
那张符咒是今天早上从父亲枕头底下找到的。泛黄的黄纸上画满了倒悬的鬼脸,每个鬼脸的嘴里都衔着半截槐树枝,看上去阴森恐怖。道士说这是“引魂幡”,是用来引导亡魂的邪物。可当我点燃符纸时,火光中竟突然浮出父亲的脸。他的眼眶里塞满了槐树籽,嘴唇微微蠕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那正是母亲的小名。
“造孽啊...”母亲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双手颤抖着撕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伤口,那里正源源不断地渗出黑水,在地上缓缓汇成“要回家”三个字。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想起父亲咽气前,曾紧紧攥着我的手,他的指甲在我掌心刻下的,同样也是这三个字。
凌晨两点零七分,楼下野狗的嚎叫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高处落下,砸在我的心上。我壮着胆子摸到玄关处,却摸到一团黏腻的东西,借着手机光一看,是半融化的冰袋,袋子里冻着一颗带血的乳牙,看上去格外惊悚。就在这时,手机毫无征兆地自动播放视频,画面正是父亲出殡当天的监控。视频里,抬棺人转身的瞬间,后颈处密密麻麻的槐树瘤露了出来,那些槐树瘤凹凸不平,像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
“晓妍。”门缝下缓缓渗进一团黑雾,雾气中渐渐浮现出父亲的脸,他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手里还攥着一把生锈的顶针。“该换线了。”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我惊恐地往后退,慌乱中撞翻了供桌,香炉里的纸灰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迅速聚成一个人形,仔细一看,正是视频里那个抬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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