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蹲在洗手台前刷牙,薄荷味的牙膏泡沫在嘴里泛起诡异的腥气。六点十分的闹钟刚响过,防盗窗上的观音像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釉色。奶奶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推门进来,蓝布围裙兜着刚摘的艾草,香炉稳稳地放在左手边永远沾着香灰的搪瓷盘里。
镜子里映出妹妹林小满缩在门后的影子。她总爱假装赖床,直到听见奶奶的脚步声才跳起来,披头散发地往脸上泼水。可今天她反常地贴在浴室门框上,湿漉漉的头发滴下的水珠正巧砸在小夏裸露的脚踝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小夏打了个寒颤。
"香炉..."小夏吐掉嘴里的泡沫,喉管突然发紧。
白瓷香炉端正地摆在洗手台边缘,三根檀香笔直如尺,灰烬凝成尖尖的金字塔。晨光穿过防盗窗的铁栏杆,在香灰上烙出七道阴影。这是奶奶供了二十年的规矩,香灰不许扫,香根不许断,就像她常说的"香火不断,家宅安宁"。
"奶奶?"小夏抹了把脸上的水,镜面突然蒙上白雾。再擦开时,香炉旁赫然摆着个豁口陶碗,碗底沉着半截发黑的指甲。
林小满突然发出短促的抽气声。她裹着褪色的珊瑚绒睡衣,赤脚踩在防滑垫上,脚趾甲缝里还嵌着昨夜吃炸鸡的辣椒粉。姐妹俩同时盯着那截指甲——那是奶奶的,上周她刚因为剥毛豆在厨房割破了左手食指。
防盗窗突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晨风卷着纸灰扑进来,香炉里的三根香齐刷刷折腰,在灰堆里压出扭曲的"卍"字符。林小满的后腰撞上置物架,五斗柜里奶奶的檀木念珠哗啦啦滚落,十八颗菩提子在地上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这怎么回事?"林小满声音发抖,伸手就要去碰那截指甲。
"别碰!"小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奶奶说过,供桌上的东西不能乱碰。"
林小满吓得缩回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截指甲。突然,她指着窗外,结结巴巴地说:"姐...你看..."
小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防盗窗的铁栏杆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蚂蚁,它们排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和香灰上的"卍"字符一模一样。那些蚂蚁密密麻麻地蠕动着,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小满声音颤抖,"奶奶的指甲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些蚂蚁..."
小夏摇摇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落在那截指甲上,突然发现指甲的末端有一道深深的刻痕,像是用什么利器划出来的。那刻痕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是一个"周"字。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奶奶端着搪瓷盘走了进来。蓝布围裙沾着可疑的褐斑,她右手始终藏在围裙褶里,像护着什么易碎的瓷器。
"昨夜香灰结缘了。"奶奶掀开供桌上的黄布,观音像底座露出个生锈的铁盒。小夏认得那是装贡糖的盒子,此刻却塞着团油纸,展开是张泛黄的庚帖,新郎栏用朱砂写着"周永年",新娘名字被血渍晕成团黑影。
林小满突然指着墙角尖叫。老式座钟的钟摆停在戌时三刻,玻璃罩内侧结着层蛛网状的香灰。更诡异的是座钟投影——本该投在东墙的阴影,此刻正以诡异的弧度爬上她们的脚背,像条冰凉的蛇。
"去佛堂添香。"奶奶从围裙兜里摸出串铜钱,每枚都系着褪色的红绳。她把铜钱塞进小夏手心时,小夏摸到枚特殊的,红绳缠着截婴儿指骨,指节上套着枚生锈的银镯。
佛堂在厨房夹层,木梯的霉斑组成张扭曲的鬼脸。林小满抓着小夏袖口往上爬,她睡衣下摆擦过台阶时,小夏闻到股腐坏的檀香味。供桌上的观音像突然转动眼珠,鎏金面庞在阴影里咧开笑,嘴角咧到耳根。
香炉在供桌中央冒着青烟。小夏刚要点燃三支香,突然发现香灰堆里埋着半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是年轻时的奶奶,她穿着粗布嫁衣,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缝隙露出截青黑色的小脚——那分明是倒悬的婴孩。
"当年周家送来的童养媳。"奶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她枯枝般的手指掐住小夏手腕,老人皮肉里嵌着暗红色的咒文,"七月半接香火,要双生女娃镇煞。"
香炉突然倾倒,三根香栽进供果盘里。苹果表面渗出黑血,葡萄裂成七瓣,每瓣果肉里都嵌着半枚银簪。林小满的后背撞上观音像基座,鎏金莲花纹在她手心烙出焦痕。
"姐!我的手..."林小满惊恐地举起手,掌心的焦痕正慢慢变成一个莲花形状。
小夏还没来得及说话,供桌上的观音像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声音沙哑而阴森,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紧接着,整个佛堂开始剧烈晃动,供果盘里的水果纷纷滚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暴雨夜,姐妹俩在阁楼发现那口槐木箱。箱角钉着七枚棺材钉,钉帽刻着"丙寅"字样。掀开箱盖时,霉味里混着尸臭,二十七个褪色的银镯在月光下叮当作响,每个镯口都刻着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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