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雾被海风撕开一道缝隙时,丽莎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
她看见阿库拉跪坐在"苍鹭号"残骸旁,断臂处的沙晶还在滋滋冒血,左脸皮肤剥落的地方泛着青铜光泽,像尊被敲碎的古铜雕像。
这个曾把整支新兵队按在地上摩擦的沙鳄护卫,此刻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偏要仰着头,右眼亮得像淬了毒的星子。
"不可能......"他的声音混着沙粒摩擦的刺响,"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迈克单脚踩碎一块沙晶残片。
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血液沸腾的声音,左手掌心上的船舵印记正发烫——那是金狮子模板松动时特有的灼烧感。
刚才用军舰砸下的瞬间,他分明看见模板里一道锁链"咔"地崩断,碎颅钢躯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连喉间的甜腥都淡了几分。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看清。"他抹去嘴角的血,沙裂在掌心嗡鸣,"飘飘果实不是让东西飞起来的玩具。"他抬起手,指尖掠过空中悬浮的沙粒,那些本该坠落的颗粒突然停滞,接着"叮"地砸向地面——比正常重力重了三倍。
新兵队列里传来抽气声。
汤姆盯着脚边被砸出凹痕的石板,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小子......刚才用军舰不是为了砸,是在试这个?"
雷蒙德中将的手终于从栏杆上松开。
他望着迈克发颤的背影,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被关在仓库里偷酒的新兵——此刻这双沾血的眼睛里,哪还有半分狼狈?"这才是真正的重力操控。"老中将摸了摸下巴的伤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史基那家伙的能力,被这小子摸出门道了。"
阿库拉的沙晶手指深深抠进沙坑。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沙粒在疯狂流逝——刚才那记军舰撞击抽走了他七成力量,但更让他胆寒的是迈克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块待宰的肉。"沙鳄大人要的是活口......"他喉间滚出低吼,仅剩的左手猛地拍向地面,"但你逼我!"
训练场的地面突然震颤。
那些被军舰碾碎的沙粒开始逆流,像被无形的手攥成线,在阿库拉背后交织出暗黄的光网。
丽莎下意识拽住最近的树干,看见沙粒正凝聚成座小型金字塔,底边足有二十米宽,尖顶直插月光——那阴影落下时,连雷蒙德中将的军大衣都被罩进了暗区。
"沙爆神像!"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新兵们瞬间炸了锅,有抱头蹲下的,有踉跄后退的,连最壮的鲍勃都脸色发白,攥着步枪的手直抖。
迈克望着那座缓缓升起的沙之金字塔,耳中响起模板里的嗡鸣。
他能感觉到飘飘果实的力量在体内翻涌,半觉醒的限制正在松动——就像被堵住的泉眼突然裂开缝隙,清凉的能量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
"原来半觉醒不是只能操控五百吨。"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沙裂突然爆发出龙吟般的剑鸣,"是我之前......太弱了。"
阿库拉的笑声混着沙粒崩裂声:"这招连海军少将都得被埋成沙棍!
你就算能操控重力......"他的话音突然卡住——因为他看见迈克站直了身子。
月光落在迈克额角的结痂上,那道曾被船舵贯穿的伤口正泛着淡金光泽。
他望着头顶的沙之金字塔,左手缓缓抬起,掌心的船舵印记亮得刺眼。
"重力......"他的声音很低,却像炸雷般劈开喧嚣,"逆转。"
金字塔的尖顶突然一顿。
新兵们瞪大眼睛,看见最顶端的沙粒开始簌簌坠落,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整座沙之巨像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在离地三米的位置摇摇欲坠。
阿库拉的沙晶瞳孔剧烈收缩。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个看似疯狂的海军新兵,根本不是在跟他拼蛮力。
从让炮台退下的那一刻起,迈克就在用这场战斗,试他的果实、试他的霸气、试金狮子模板里那些被封印的力量。
"你......"
"该结束了。"迈克打断他。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传来骨骼重组的脆响——那是碎颅钢躯在进化的征兆。
他能清晰感觉到,模板里还有九道锁链,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即将崩断的轻响。
沙之金字塔的阴影笼罩整个训练场时,迈克耳中模板的嗡鸣已化作轰鸣。
他能清晰感知到飘飘果实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半觉醒的桎梏正被撕裂,就像被潮水反复冲刷的堤坝,终于在这一刻裂开第一道大口子。
"太慢了。"他低笑一声,左手掌心的船舵印记灼得发烫。
原本被他减缓的沙粒坠落速度突然再降三成,金字塔的尖顶在月光下凝成琥珀般的静止画面。
阿库拉的沙晶瞳孔剧烈收缩,他想操控沙粒重新凝聚,却发现那些本该听令的沙砾此刻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连震颤都带着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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