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南城门下,血腥气混杂着尘土的味道,在暮色中发酵。
净尘司的士兵们如同一群围猎的鬣狗,将那名被指认为“路使”信徒的流浪医师死死按在冰冷的石板上。
队长的脸上挂着残忍而快意的狞笑,仿佛即将执行的不是一道命令,而是一场赏心悦目的献祭。
“剥掉他的鞋袜!”队长的声音嘶哑而兴奋,“让所有人都看看,违逆《禁履诏》、信奉邪说的下场!帝国的铁律,将烙印在他肮脏的脚底,直到他化为焦炭!”
两名士兵粗暴地撕扯掉医师脚上破烂的布鞋和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裹脚布,露出那双因常年行走而布满厚茧,却异常干净的脚。
另一名士兵从不远处的火盆中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铁钳上雕刻着代表“禁绝”的荆棘徽记,灼热的空气让周围的景物都微微扭曲。
就在那烙铁即将触碰到脚心皮肤的刹那,被死死按住的医师突然停止了挣扎。
他缓缓抬起头,满是污泥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怜悯的弧度。
“你们烧得掉脚,烧不掉影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话音未落,天边最后一缕夕阳被远处的钟楼切割成块。
异变陡生!
按住医师的九名士兵,连同那位高举烙铁的队长,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骤然扭曲、拉长,如同活过来的墨色怪物。
紧接着,那些影子脱离了与主人的连接,齐刷刷地调转方向,一致面向南方——那是传说中“路径”起源的方向。
“唰!”
九道影子,九只右脚,整齐划一地抬起,然后,在所有士兵惊恐欲绝的目光中,重重踏下!
“轰!”
坚硬的青石板地面应声开裂,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三根婴儿手臂粗细的血色藤蔓从裂缝中闪电般钻出,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
它们无视了士兵们的刀剑,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缠住了队长的咽喉,猛然收紧!
队长的惨叫被扼杀在喉咙里,他脸涨成猪肝色,手中的烙铁“当啷”一声坠地。
而那九名士兵,则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立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墙壁上排成一列纵队,迈开**的“脚”,沉默而坚定地开始前行。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极西荒漠,一座被帝国废弃多年的生物实验基地内,艾琳正对着一块闪烁着微光的数据晶板,眉头紧锁。
她刚刚破译了一段来自基地最深层服务器的加密信号,那是一段被标记为“最高机密,已销毁”的监控记录。
画面上,三年前被帝国以“叛国罪”公开处决的“叛军第七支队”的停尸房内,空无一人。
一百二十七具遗体,竟全部不翼而踪。
更诡异的是,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刻满了无数细密交错的脚印纹路,繁复得如同某种神秘的祭祀图腾。
艾琳的心跳陡然加速。
她立刻调出迈克脊背伤疤的高清扫描图谱,将其与那些脚印纹路进行晶核共振图谱比对。
结果让她浑身冰凉,继而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
完全吻合!
那些烙印在停尸房地面的纹路,其分布、走向、能量节点,与迈克脊背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图谱,分毫不差!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她猛然顿悟了“路径”觉醒的某个核心秘密。
那些战死的英魂并未真正消亡。
他们临死前承受的巨大痛苦、不屈的意志、以及对土地最深沉的眷恋,早已通过某种未知的共鸣,被迈克特殊的“路径”体质悉数收录。
他的伤疤,就是承载这些痛苦记忆的卷轴。
而当迈克的“路径”彻底觉醒,这些被收录的痛觉记忆,便获得了“二次承载”的资格!
“他不是招魂……”艾琳失神地低声自语,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是给了他们……再活一次的机会。”
大陆的最南端,被称作“世界尽头”的断崖之上,从冻港走出的那位少年,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的身后,已经汇聚了上千名追随者,他们衣衫褴褛,神情肃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那双**的、踏遍苦难大地的脚。
前方,是被称为“亡者之海”的怒涛,风暴卷起数十米高的巨浪,疯狂地拍打着悬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海面上电闪雷鸣,没有任何船只可以在这种天威下航行。
众人沉默地望着那片绝望的海洋,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少年缓步走到悬崖边缘,海风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面向那片狂暴的怒海,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足。
就在此时,他身后,千余名赤足追随者,仿佛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了与他完全相同的动作——抬脚,悬停,然后,齐齐落下!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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