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金色光芒犹如一颗投入死寂深潭的火种,瞬间引爆了少年体内沉寂了九日的风暴。
他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瞳孔中不再是冻港少年应有的迷茫,而是一种仿佛跨越了千载光阴的古老与沉静。
他脚掌上那道几乎将他劈成两半的可怖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出的皮肤并非血肉之色,而是一种沉凝厚重的青铜质感,仿佛他踏足的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尊行走的古老律法。
少年一言不发地起身,无视了周遭医护人员的惊呼与奔走,径直走向城东那片早已废弃的防波堤。
他的步伐沉稳得不像一个刚刚从濒死状态苏醒的人,每一步落下,那只青铜化的左脚都与大地产生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在与整个冻港的脉搏对齐。
他停在了废堤中央,正是九年前他用石子画下那个巨大锚形图腾的地方。
时光荏苒,图腾早已被风雨侵蚀得不见踪影,但他却像是能看见那无形的烙印一般,精准地在图腾之心盘膝坐下。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下,轻轻按入身下的泥土。
就是这个瞬间,整个冻港,乃至更广阔的十七城区,同时发生了剧变!
城中那九口作为城市命脉的古井,井水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随即竟违反物理常识般齐齐倒流下沉三尺!
紧接着,从每一口井的井口,都升腾起一缕稀薄的白雾,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九口井,九道人影,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姿态各异,却都带着一种被强行中断言语的悲怆。
“天呐!那是老霍普!九年前因为在酒馆里说了一句‘钟声为谁而鸣’就被绞死的那个!”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还有那个!是写禁诗的艾米莉!他们说她疯了,把她沉了井!”
远在冻港数据监测中心,艾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死死盯着屏幕上飙升的共振频谱读数。
“不可能……这不是幻象,也不是怨灵!”她喃喃自语,双手在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全城所有居民的潜意识波动在同一时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调!这些影像……这些影像是被抹杀的记忆,由所有人的潜意识共同拼凑、重构出来的实体!”
她颤抖着拿起笔记,写下了那句足以颠覆整个时代认知的话:“惩罚不再能抹杀存在……因为记忆,已成为一种集体器官。”
冻港的风暴尚未平息,学术的殿堂东海学院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学者们被少年引发的异象深深震撼,他们联名向早已归隐的传奇导师迈克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出任新成立的“民鸣研究院”首任院长,并承诺赋予其超越一切的学术权威与独立治权。
他们认为,只有迈克这样曾经触及过世界本源声音的智者,才能解读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然而,迈克的回复却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次日清晨,学院只收到一个派人送来的包裹,里面没有信函,只有一只被掏空了内芯的古旧铜钟外壳,钟壳内壁,一张小小的纸条随风轻晃,上面只有一行字:“老师不在讲台上,他在学生问问题的时候。”
整个学院为之哗然,无人能解其意。
直到当晚,异象再临。
学院礼堂内所有悬挂的铜铃,无论大小新旧,在没有任何外力驱动下,竟于同一时刻疯狂振鸣!
那混乱的铃声并非噪音,它们以一种超越听觉的频率彼此交织,最终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拼凑出了一行清晰无比的文字:“谁定义知识,谁就控制声音。”
翌日,东海学院的学生们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他们自发地涌入礼堂,将那象征着权威与灌输的讲台彻底拆除,用拆下的木板和砖石,重新搭建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坐席。
在新的知识殿堂里,没有高低之分,人人平等。
而他们推选出的首场辩论会主持人,竟是一名因先天残疾而无法言语、也无法聆听的聋哑少女。
她站在圆心,用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开启了一个不再依赖于“说”与“听”的全新交流时代。
与此同时,艾琳在她的地下实验室里,有了更为惊人的发现。
那九口古井井底,原本只是作为能量节点的神秘晶体,竟已悄然生长,彼此连接,形成了一个复杂而稳定的神经网络结构。
这个网络不仅能被动接收外界声波,甚至能对其做出精准的预测性反应。
为了测试这个网络的极限,艾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调取了一段三年前被高层列为最高等级“禁忌信息”的战争录音——G5部队在边境执行任务时,因情报失误,将一座满是平民的村庄夷为平地。
那段录音里,充斥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惊恐的哭嚎与绝望的祈祷。
当这段音频通过扩容器,转化为声波信号传导向井底晶体网络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稳定运行的晶体网络非但没有吸收解析这段声音,反而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烈地收缩起来,随即释放出一股刺耳到极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