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以天空为基座,以虚空为疆域的王座。
当它在浮城【深蚀于空】的正中心轰然落地时,整个世界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大督军赫尔蒙站在指挥塔上,冷漠地俯瞰着这由光影技术和精神力场构筑的奇迹——“虚王座”。
这是他的杰作,是他用以镇压骚动、宣告神权依旧的终极武器。
王影端坐其上,面目模糊,却自有睥睨天下的威严。
光芒如水银泻地,覆盖了整座城市。
第一日,城中百姓走出废墟,仰望那伟岸的光影,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敬畏。
他们跪下,祈祷,将残存的信仰寄托于这看得见摸得着的“神迹”。
赫尔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份源自恐惧的臣服。
然而,异变在悄然发生。
第七日清晨,负责维护“虚王座”的守影者小队例行检查。
队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习惯性地绕着王座光影的基座行走。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王影巨大的光脚踩在地面上,光芒之下,地面平整如初,没有丝毫痕迹。
这很正常,毕竟只是光影。
可真正诡异的是,就在那光影脚印的轮廓之外,紧贴着边缘,一圈真实的脚印正在凭空加深。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巨人,正精准地踩在王影的影子之下,每时每刻,都在向下施加着沉重的压力。
“报告长官!这里……这里的地面在下陷!”一名年轻的士兵惊恐地喊道。
队长冲过去,蹲下身,用手指触碰那深陷的脚印边缘。
一股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某种规律的节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想起了每当午夜王影能量回收、暂时消散时,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那若有若无的同步踏步声。
起初,他们以为是能量核心的共振。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机器的轰鸣!
那是一个活物,一个庞然大物,在地心深处,模仿着王影的每一个动作,行走着,呼吸着!
不是王影在统治这片土地,是那个空悬的王座,正在从世界的根基处,召唤一个真正的王!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乱葬岗。
风雨如晦。
艾琳,那个被军阀通缉的摩语者,正跪在一座无名碑前。
她的手指纤细而苍白,在粗糙的石碑刻痕上飞速划过,将一段段古老的摩语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震频编入其中。
此碑无主,纪念着所有在战争中被遗忘的生命。
当最后一节音符融入石碑,狂风骤然大作!
“咔嚓——”一声脆响,在风雨声中格外清晰。
那座饱经风霜的石碑表面,竟如蛋壳般寸寸剥落,露出其内里截然不同的材质。
不再是灰败的岩石,而是一种深邃的蓝色晶体,上面布满了繁复至极的纹路。
守墓的老人被惊动,提着灯笼踉跄奔来。
他看到那蓝纹,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什么花纹,那分明是……亿万个细小的脚印,层层叠叠,交织盘错,最终汇成了一条通往未知深处的道路!
他颤抖着伸出手,触摸那块蓝晶碑体,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涌入掌心,仿佛有无数亲切而坚定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
他忽然明白了。这块碑,从来不需要一个名字来定义它的主人。
因为它的主人们,早已用自己的双脚,走成了一条永恒的路。
第七日,异象扩散至全国。
所有城市的无名碑,无论大小新旧,尽皆剥落外壳,显露出内部温热的蓝晶脚印之路。
无数失去亲人的百姓涌向这些石碑,他们触摸着那温暖的纹路,耳边仿佛响起了丈夫、儿子、父亲远行时的脚步声。
哀伤并未减少,却多了一份名为希望的重量。
在冻港,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成功混入了“虚王座”的仪仗队。
这个队伍是赫尔蒙的又一创举,以千名体格相似的活人轮流扮演王影的替身,日夜跪拜在“虚王座”之前,引导万民的崇拜,强化精神力场。
少年被选中,成为最靠近王座的替身之一。
他跪在那里,承受着万民香火的供奉,忍受着精神力场带来的巨大压迫。
但他没有反抗,反而故意放开心神,将所有的崇拜与念力尽数吸纳。
他的身体在颤抖,骨骼在哀鸣,可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
三日后,异变陡生。
少年跪坐之处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
但没有形成深坑,无数根闪烁着蓝色光芒的藤蔓从地底破土而出,疯狂生长,它们交织缠绕,竟在塌陷的中心托起了一个由藤蔓构成的、空无一人的座位!
这座位,正对着上方光影王座的空位,遥相呼应。
主持仪式的祭官大惊失色,他声嘶力竭地命令卫兵将少年拖走。
可他们每靠近一步,那藤蔓空座便升高一分。
他们每多跪拜一次,那空座就更凝实一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