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科技署的最高指令,如同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整个地下指挥中心。
屏幕上,“步频矫正仪”五个大字闪烁着幽蓝的辉光,代表着军阀用科技与秩序“净化”这个世界的决心。
仪器启动的命令被下达。
遍布全国的声波传感器被激活,如同无数只潜伏于地下的耳朵,开始贪婪地监听大地的每一次震动。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从亿万种杂乱的脚步声中,精准地剥离出那个被奉为圭臬的“标准迈克步态”。
任何偏离这个标准的震动,都将被视为潜在的威胁。
首日,捷报传来。
数百个被标记为“高危个体”的红点在巨大的电子地图上亮起,他们的步态频率与“标准”有着千分之一秒的偏差。
军阀高层对此极为满意,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绝对纯净、步调完全一致的“完美新世界”。
然而,第七日,灾难降临。
指挥中心内警报声响彻云霄,那张巨大的电子地图仿佛陷入了癫狂。
上一秒,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被标记为“核心频率”;下一秒,一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跛脚老人竟也被识别为同样等级的威胁。
最离谱的是,当一阵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那微弱而毫无规律的沙沙声,竟然也在地图上激起了一片刺眼的红光!
数据彻底崩溃了。
工程师们彻夜不眠,拼命排查故障,最终得出了一个让他们脊背发凉的结论。
不是仪器坏了,是大地“坏”了。
不知从何时起,蓝脉的根系已经如同神经网络般深入地层,它们截获了军阀的声波信号,并进行了一种诡异的“反向编码”。
所有非标准的、歪斜的、跛足的、甚至是偶然的震动,都被它们统一编码成了一种强烈的“抵抗信号”,再反馈给仪器。
军阀越是想通过校准来排除这些“噪音”,蓝脉根系的反向编码就越是激烈,大地也随之变得越发“歪不可测”。
秩序的缔造者,亲手创造了终极的混乱。
这份混乱,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到每一个被忽视的角落。
边境线上,一个自幼失去左脚的牧童对此一无所知。
他依靠自己编织的藤架作为假肢,每日赶着羊群,穿行在军阀设立的哨卡之间。
他左高右低,行走间的节奏像是被敲断了一拍的鼓点,沉重而独特。
守卫们早已习惯了这个无害的存在,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直到一个风声鹤唳的夜晚。
当牧童赶着羊群再次经过哨塔时,夜风骤然变大,卷起了他草鞋上的蓝脉花粉,在空气中弥漫开微弱的光。
羊脖子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这铃声竟与他那独特的、左高右低敲击地面的声音产生了诡异的共振。
一道巨大的、形如断裂锁链的影子,被这共振的频率投射在了高高的哨塔墙壁上,无声地扭曲、挣扎。
“什么东西!”哨塔上的守卫惊醒,下意识地举枪射击。
然而,扳机扣动,却只传来一声沉闷的“咔哒”声。
子弹卡膛了。
他惊慌地拉开枪栓,才发现火药不知何时已经严重受潮,而空气中,正飘散着蓝脉花粉那带有水汽的微光。
风,从不挑选平坦的道路。
它只是借着跛足的鼓点,在最森严的壁垒上,踩出了第一道裂响。
这裂响,也同样在秩序的内部回荡。
军阀的一名顶级工程师,曾是“静音地砖”的发明者。
他偏执地坚信“秩序始于无声”,他设计的地砖可以吸收一切脚步声,让行走变得毫无痕迹。
然而最近,他夜夜被同一个噩梦纠缠。
梦里,他赤脚走在自己亲手铺设的地砖上,脚下却像是踩满了碎玻璃,每一步都伴随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坚信这不是幻觉。
他将精密的录音仪器藏在床下,试图捕捉那声音的来源。
录音回放时,没有哭声,只有一段微弱的、根据他心跳节奏而变化的错乱音频。
他将音频转化为波形图,瞬间面无人色——那波形图在屏幕上勾勒出的,正是一副断裂的锁链纹路!
他惊恐地掀开地毯,发现他亲手设计的静音地砖上,每夜都会自动浮现出同样的纹路,而纹路的深浅,正随着他心跳的快慢而改变。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获得晋升,亲手将一份沾着血的“血粮挑夫”名单埋在了这栋建筑的地基之下。
那些挑夫里,就有抱着婴儿的母亲。
“是你听见的,就是你埋的。”一个幽幽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
他彻底疯了。
他点燃火焰,试图烧毁这片该死的地板,火光升腾,却诡异地没有蔓延,而是在空中组成了一行闪烁的摩斯电码。
他尖叫着撕毁了所有的设计图纸,抓起最后一块完好的静音地砖,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了军阀总部的荣誉大门。
在一片混乱中,他转身,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入了茫茫的雪原,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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