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如同一颗濒死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耗尽全力,却又顽固地拒绝停歇。
少年踉跄着扑向那座被世界遗忘的废弃灯塔,用冻僵的双手推开锈蚀的铁门,浓重的尘埃与海盐的腥味迎面扑来。
他点燃了塔底残存的木料,跳动的火焰终于驱散了刺骨的严寒,也第一次清晰地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影子,那本该是纯粹漆黑的轮廓,边缘竟泛着一圈若有若无的淡金色痕迹,仿佛被神圣的墨水勾勒过。
少年好奇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影子的右肩部位,一道清晰的裂痕骤然显现,那形态,分明是血肉被滚烫烙铁灼烧后留下的旧创。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右肩,皮肤光滑而冰冷,没有任何伤疤。
可当他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向地面影子的那道裂口时,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猛然贯穿了他的神经!
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到让他蜷缩倒地的灼痛,仿佛G - 5刑场上那块烧红的炮烙,跨越了时空,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惊恐地缩回手,大口喘着粗气,目光在塔内疯狂扫视,最终落在一本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残籍上。
借着火光,他辨认出几行歪斜的字迹:“影裂者,承前任之痛,非血亲,乃步同频。”他完全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月光和火光都成了他最恐惧的东西,因为他再也不敢直视自己那承载着不属于他的酷刑的影子。
安宁并未持续多久。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自风雪中潜入,他们是军阀麾下最精锐的“清影队”,每一位都是曾效力于金狮子的退役刽子手,双手沾满鲜血,专精一种古老的技艺——斩影破魂。
他们无声地散开,封死了所有出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割裂了塔内唯一的温暖。
少年被逼至墙角,手中唯一的武器,是一根刚从火堆里抽出的、顶端尚在燃烧的焦黑木棍。
他甚至看不清敌人的动作,只能感觉到三股死亡的气息从不同方向同时压来。
绝望之际,一股旋风毫无征兆地在密闭的灯塔内平地卷起!
风卷着地面上积攒了百年的尘埃,在少年眼前划出了三道迅疾而玄奥的弧线。
那轨迹,正是迈克生前在无数次血战中淬炼而出,却至死未能完成的“断锁三式”起手之势!
少年根本没看清那尘迹,甚至来不及思考,脚底板那源自“步同频”的剧痛却骤然暴增,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强行校正他的步伐。
他的身体不再受大脑支配,肌肉记忆如沉睡的雄狮猛然苏醒。
他本能地挥出了手中的焦木棍,动作竟与那三道尘迹完美吻合,分毫不差!
第一棍,横扫而出,动作简洁到极致,却精准地划过第一名刽子手不及防御的咽喉,带出一声沉闷的骨裂。
第二棍,顺势下劈,棍风呼啸,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斩在第二人突进的膝盖上,令其瞬间跪倒。
第三棍,手腕翻转,焦木自下而上猛然一挑,正中第三人持刀的手腕,武器脱手飞出。
一气呵成,兔起鹘落!
三名身经百战的刽子手,一个捂着喉咙嗬嗬作响,一个抱着断膝惨嚎,一个手腕尽废,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这个甚至还未成年的少年。
他们至死也无法理解,这传说中迈克未竟的杀招,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冻港流浪儿的身上。
少年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恐惧。
他不敢停留,一脚踹开后门,跌跌撞撞地逃入了城市地下的排污水道。
污水道内,腥臭的液体漫过脚踝,战斗时被划破的伤口迅速感染,他很快便发起高烧。
在冰冷与黑暗的包裹下,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中,他做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碑,被立在G - 5刑场的中央。
千万只脚印从他身上踏过,每一步都唤醒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是G - 5刑场沉重铁链在地上拖拽的摩擦声,是血粮锅里粘稠液体被铁勺搅拌的咕嘟声,是静音营里那些被割去声带的孩子们,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无声的哭泣……
当他再次醒来时,高烧奇迹般地退了。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截然不同。
他能清晰地“听”到上方街道传来的震动,分辨出那是两个追兵,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移动,相距约五十米。
他能从排污口灌入的气流微弱变化中,“闻”到前方拐角处设下的埋伏。
这不是什么超凡的见闻色霸气,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残酷的本能——“痛觉导航”。
迈克曾以那副被碾碎过头骨、被钢铁贯穿过的身躯硬抗百种酷刑,他全身的神经末梢都成了记录痛苦的地图。
如今,这些随着他的死亡而渗入大地的神经记忆,正被这个与他“步同频”的少年,全盘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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