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燠的指尖刚贴上小娃娃滚烫的额头,那股阴寒之气便顺着皮肤窜了上来。
她瞳孔微缩——这哪是普通风寒?
分明是阴蚀咒的余韵,像根细针似的扎在孩子魂魄边缘。
系统面板在她眼底闪过一行小字:「检测到偏门邪术,建议配合阳火草解毒」,她垂眸掩住眼底的锐光,指尖却悄悄掐了个狐族秘印,将那股阴寒暂时封在娃娃丹田。
"程砚。"她转头时已恢复从容,伸手扯了扯他腰间的兽皮腰带,"去后山挖三株阳火草,记得挑带露水的。"见他愣神,又补了句,"别用熊掌碾碎,要手搓成粉——你掌心的温度刚好能激发药性。"
程砚扛着钉耙转身就走,熊耳却蔫蔫地垂了半寸。
他走得急,钉耙尖在青石板上刮出刺啦声,心里直犯嘀咕:夫人平时连甘草和艾草都分不清,上回给受伤的山雀敷药还差点把止血草换成泻药,今儿怎的比老郎中还门清?
安燠等他背影消失在村口,才从袖中摸出本翻得卷边的《天庭八卦实录》。
书页哗啦翻到阴蚀咒那章,她快速扫过注解:「施术者必与受害者有血缘羁绊,需每月十五借月光引咒,咒成时施术者眉心会起暗青纹」。
她抬眼望向里屋——张婶子正用温水给娃娃擦手,床头贴着张全家福,照片里穿蓝布衫的年轻妇人正是村长家二儿媳。
"上月十五,二儿媳是不是回了娘家?"她突然开口。
张婶子手一抖,帕子掉进铜盆:"您...您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安燠合上书本,指尖敲了敲桌沿,"她每月十五说去祭祖,实则是在祖坟前设坛引咒。
您孙儿这烧退了又起,是不是从她嫁过来第三个月开始的?"
张婶子膝盖一软,差点栽进铜盆:"是...是!她刚进门时还端茶倒水,后来总说我孙子克她...山主夫人,您可要救救我家小宝!"
安燠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果然是婆媳矛盾闹到走邪路。
她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忽然笑出声:"救是要救,但得让全村人看着救。不然下回再有哪个不长眼的,还当咱们山神庙是摆设。"
当晚,村庙前飘起了红布幡。
安燠披了层偷程砚的熊毛织的红纱(他说这是上古熊族祭典用的,她偏说当法袍更威风),腰间挂着串铜铃,往供桌后一站,活像从话本里走出来的神婆。
供桌上摆着程砚刚搓好的阳火草粉,混着她偷偷加了定魂蜜渣的线香,正飘出甜丝丝的桂花香。
"尔等凡人——"她清了清嗓子,突然捏着嗓子学老道士的公鸭嗓,"可知家中有鬼?"
铜铃"哗啦"一响,前排的小媳妇当场跪了,后边的汉子腿肚子直抖。
张婶子攥着小宝的手,眼睛瞪得溜圆,小宝却因为吸了蜜香,烧得红扑扑的脸蛋慢慢褪了色,正扒着奶奶的衣襟啃手指。
"那鬼啊——"安燠又换了个尖细的女声,像极了村里王媒婆骂街,"就藏在每月十五往娘家跑的人心里!"她突然甩了甩红纱,露出腕间泛着暖光的双契纹,"本神婆今日开坛,收鬼!"
程砚躲在庙后的老槐树上,一手攥着钉耙,一手捂着嘴憋笑。
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肩头,照见他熊耳尖还沾着后山的草屑——方才挖阳火草时太急,撞翻了野兔子的窝。
他望着供桌后手舞足蹈的安燠,见她偷偷冲他挤眼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钉耙尖在树干上戳出个小坑。
就在这时,他忽然闻到风中飘来股腥气。
那气味混着桂花香,像...像血。
程砚伏在老槐枝桠间,鼻尖那缕腥气越来越浓,可他的注意力却被供桌前那抹红影勾住了——安燠甩动熊毛红纱时,腕间那对淡金双契纹正随着村民的叩拜声微微发亮,像两簇被风逗弄的烛火。
他喉结动了动,忽然想起三日前她咳血时的模样:倚在竹榻上强撑着笑,说"不过是堕仙分身的老毛病",可掌心却偷偷攥着片沾血的帕子。
"原来...她早就算好了。"他熊耳微微耷拉,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钉耙木柄。
月光透过叶隙落进眼里,映出几分心疼几分释然——难怪她最近总拉着他去村口听老人们唠嗑,说要"了解民生疾苦";难怪她非把山神庙的破供桌换成雕花檀木的,说"神仙也要讲排面"。
合着是借百姓的香火愿力,给那要命的反噬筑道盾呢。
"尔等可知,这邪祟专挑最亲的人啃?"安燠的公鸭嗓突然拔高,惊得程砚差点从树上滑下来。
他忙稳住身形,就见她踮着脚把铜铃甩得哗啦响,发间那支他用竹根雕的步摇都歪到耳后了,"每月十五月亮最圆时,它就附在那人心上,拿小刀子剜娃娃的魂儿!"
台下村民哄地跪了一片。
张婶子把小宝护在怀里,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娃的粗布褂子上;王铁匠攥着拳头直喘气,喉结动得像吞了个核桃;最前排的小媳妇抖得厉害,发簪上的珠花掉在青石板上,叮铃铃滚到安燠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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