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化作的枯种尚在地面翻滚,炼仙炉的焚天吸力已将茶心的衣袂扯得猎猎作响。她怀中那柄裂痕交错的茶壶轻颤,仿佛下一刻便要在这恐怖吸力中崩解。清虚子立于炉后,半张脸隐在炉光阴影里,嘴角勾起的狞笑比炉火更灼人:“壶灵小儿,纵你悟得些旁门左道,终究是飞蛾扑火!这炼仙炉炼化过金丹真人,吸噬过千年妖魂,今日便让你这所谓的‘无味之茶’,化作我炉中养料!”
围观的修士早已吓得缩在遗迹角落,有人颤声低语:“完了完了,清虚仙长的炼仙炉乃上古重宝,当年仅凭炉光就烧穿了黑风山,茶心姑娘这点道行,怕是要形神俱灭啊!”另一人附和道:“这就是以卵击石,先前那点异象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玄鉴趴在石刻壁前,枯槁的手死死抠着石缝,血沫从嘴角溢出:“茶心……不可!”他清楚炼仙炉的厉害,当年茶魄守护者便是被这炉火烧得魂飞魄散,如今茶心以未成形的无味茶相抗,无异于羊入虎口。
可茶心的眼神却比遗迹深处的寒玉更沉静。她没有理会耳边呼啸的吸力,指尖抚过茶壶上的裂痕,那裂痕中残留的青萝灵韵与玄鉴的护道之力,此刻竟与她的心神完美契合。“青萝以命相护,玄鉴为我受创,此茶非为胜负,乃为涤尘。”她轻声呢喃,声音不高,却穿透了炉声的轰鸣。
下一刻,茶心抬手,将茶壶缓缓倾斜。没有惊涛骇浪,没有霞光万道,甚至连一丝茶香都未曾飘散——唯有一道近乎透明的“空无”轨迹,从壶口蜿蜒而出,如春日初融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流向那势吞天地的炼仙炉。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底牌?连水花都没有的废茶也敢献丑!”清虚子笑得前仰后合,抬手一拍炉身,“给我吸!把她连人带壶一起扯进来!”炼仙炉猛地暴涨三倍,炉口的火焰化作狰狞火龙,龙口一张,吸力陡然增强十倍,地面的碎石与尘土如瀑布般涌入炉中。
可那道“空无”轨迹却似不受任何力场影响,依旧不疾不徐地前行。当它与火龙的烈焰相遇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能熔化精铁的烈焰,竟如冰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连一缕青烟都未曾留下。紧接着,“空无”触碰到了炼仙炉的炉身。
“铮——”一声刺耳的哀鸣从炉身传出,仿佛一件至宝正在承受极致的摧残。原本布满宝光的炉身,那些用仙金篆刻的符文竟如褪色的墨痕般迅速黯淡,金色的炉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锈迹斑斑。炉口的火龙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彻底溃散成点点火星。
清虚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炼仙炉之间的心神联系正在飞速断裂,那伴随自己千年、曾助他横行仙界的本命法宝,此刻竟像一块毫无灵性的废铁!“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疯了似的掐动法诀,试图重新掌控炼仙炉,可无论他如何催动灵力,炉身都纹丝不动,唯有那道“空无”仍在缓缓渗透炉壁。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茶心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茶道特有的温润,“你这炉虽名‘炼仙’,实则满是贪念戾气,炼化的是生灵,滋养的是心魔。所谓重宝,不过是你执妄的寄托罢了。”
话音未落,那道“空无”轨迹突然转向,如灵蛇般缠向清虚子。清虚子瞳孔骤缩,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这看似虚无的力量中,藏着一种能剥离万物表象的恐怖威能!他不敢怠慢,双手急速结印:“九转玄罡,护我其身!”
一层厚重的金色罡气从他体内涌出,这是他耗费三百年修为凝练的护体仙罡,曾硬接过长老级修士的全力一击而完好无损。围观的修士惊呼出声:“是九转玄罡!这下茶心姑娘的攻击要白费了!”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那道“空无”与金色罡气相遇,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如金石般坚硬的罡气竟如纸糊的灯笼般,悄无声息地瓦解、消散,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空无”毫不停留,径直扫过清虚子的身体。
清虚子只觉得浑身一凉,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刷子,从他的四肢百骸刷过。紧接着,一股钻心的恐慌涌上心头——他体内运转自如的千年修为,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动荡起来,丹田内的金丹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那些靠盗取茶魄、暗算同门得来的功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我的修为!我的金丹!”清虚子惊恐地低头,看着自己道袍下的皮肤开始失去光泽,原本挺拔的身形竟微微佝偻了几分。他这才明白,茶心的“无味之茶”并非要伤他性命,而是要剥离他所有的“不义之得”,打回他的原形!
“这是什么力量?!”清虚子踉跄着后退三步,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他活了近两千年,见过翻江倒海的神通,见过移山填海的术法,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却又霸道的力量——不毁器物,只破虚妄;不伤**,只涤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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