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陆羽遗迹的石刻壁前,玄鉴以残余法力撑起的淡青色茶韵屏障上,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每一次震颤都伴随着细碎的碎裂声。青萝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维系藤蔓防御的手指不住颤抖,原本翠绿的藤蔓此刻已泛出枯槁的黄,像是被烈火烧过般随时会化为灰烬。
“茶心小友,老身撑不住了!”玄鉴咳着血,竹杖在青石上拄出深深的刻痕,杖头残留的茶雾越来越稀薄,“清虚子这老贼的‘裂空掌’专攻法力屏障,再这样下去……”
话音未落,一道裹挟着凛冽杀气的掌风轰然撞在屏障上,裂纹瞬间扩大数倍,玄鉴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刻壁上,激起一片石屑。清虚子的身影如鬼魅般欺近,青灰色道袍在风里猎猎作响,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狞笑:“玄鉴,你这将死之人还敢螳臂当车?今日这陆羽遗迹的茶魄,还有壶灵的本源,都得归我!”
青萝咬牙催动最后一丝草木本源,地面突然窜出数根水桶粗的藤蔓,如长蛇般缠向清虚子。可这看似凶猛的防御,在清虚子眼中不过是垂死挣扎,他屈指一弹,一道凝练的指风便洞穿了藤蔓,青萝惨叫一声,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第二道,注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茶心跪坐在石刻壁前的临时茶席上,对周遭的凶险恍若未闻。她手中握着那只古朴的紫砂壶,壶嘴正对着九盏茶具中的“映心盏”,澄澈的泉水缓缓注入,没有丝毫停顿。更诡异的是,随着水流落下,盏中水汽袅袅升起,竟在半空中凝结成一面晶莹剔透的水镜,镜面平滑如洗,泛着淡淡的茶韵光华。
“装神弄鬼!”清虚子嗤笑一声,正要挥掌击碎那面水镜,眼角余光却瞥见了镜中的景象,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镜中映出的不是茶心,也不是在场众人,而是三十年前的一座深山古观。观中弟子正在修炼,其中一名白衣修士突然出手,趁同门不备,以淬了剧毒的匕首刺穿了对方的丹田。那白衣修士的面容,赫然就是年轻时的清虚子!而被他暗算的同门手中,还紧攥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紫霞茶经》。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清虚子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当年他为夺《紫霞茶经》暗算同门,事后伪造了对方坠崖的假象,此事做得极为隐秘,除了他自己再无旁人知晓。可这面水镜,竟将三十年前的隐秘纤毫毕现地呈了出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起时,便如蒙眼狂奔,早已忘了初心。”茶心的声音依旧平静,手中的注水动作没有丝毫紊乱,“你夺茶经,炼邪术,盗茶魄,桩桩件件,皆由这‘贪’字而起。这面镜,照的不是过往,是你心底的执妄。”
镜中的景象还在变化,映出清虚子为提升修为,残杀山中茶农取其精血炼药;映出他假意拜入仙门,实则暗中勾结妖族窃取秘籍;映出他为夺陆羽遗迹的线索,将一位守护茶林的老人残忍杀害。一幕幕血腥往事在镜中流转,看得清虚子带来的修士们脸色煞白,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们追随的,竟是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伪君子!
“一派胡言!这是妖法!是你用妖法伪造的幻象!”清虚子恼羞成怒,双目赤红如血,“给我碎!”
他凝聚全身法力,一记“破虚指”直指水镜,指风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玄鉴见状大惊,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拦,却被青萝死死拉住:“玄鉴前辈,我们拦不住的!茶心姐姐她……”
然而,就在指风即将触碰到水镜的瞬间,镜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指风竟直接穿了过去,落在空处激起一片石屑。反观清虚子,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反噬,踉跄着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这不可能!”清虚子满脸难以置信,他的破虚指专破虚妄,怎么会对一面水镜无效?
“你的指能破外物,却破不了心障。”茶心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清虚子身上,“你越是否认,这执妄便越是根深蒂固。就像俗语说的,纸包不住火,心有恶念,迟早会露出马脚。”
被茶心一语点破心事,清虚子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挥手:“给我上!杀了她!谁杀了这妖女,我便传他半部《紫霞茶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名修士对视一眼,咬牙祭出法宝攻向茶席。一时间,刀光剑影、法宝光华交织成一张大网,将茶心笼罩其中。玄鉴和青萝脸色大变,却苦于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危机降临。
可茶心依旧不为所动,她的目光缓缓移回水镜,镜中的景象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这一次,镜中映出的是茶心自己——是她为了守护茶壶,在茶林中和妖族死战的模样;是她为了救青萝,不惜耗损本源催动禁术的模样;是她看到玄鉴重伤,眼中充满恐惧和愤怒的模样。
“这……”茶心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守护”是理所当然,是正道所为。可此刻在镜中看去,她的守护带着太多的执念——怕失去伙伴,怕辜负期望,怕重蹈壶灵消散的覆辙。这份恐惧和执着,让她在修炼时屡屡受阻,让她在战斗中容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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