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被手机震醒的。
凌晨三点半,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照得被子上的碎花图案软乎乎的。身旁的张磊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偶尔还会咂咂嘴——这是他彻底改掉熬夜应酬、学会分担家务后,才慢慢养出来的安稳睡眠。林晚小心翼翼地挪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紧急工作群”的消息提示像小锤子似的,一下下敲在她眼皮上。
“林总,城西别墅项目的图纸出问题了!客户刚才突然说要改风格,明天早上十点就要新方案!”
“供应商那边也炸了,我们订的进口实木板材,海关那边被扣了,说是要复检,至少得延误三天!”
“设计部的小周急性阑尾炎住院了,他手里那个亲子公寓的效果图还没做完,后天就要给客户看……”
三条消息,来自三个不同的人,却像三条绞在一起的绳子,瞬间勒紧了林晚的神经。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指尖触到额头时,却猛地顿住——滚烫的温度,像揣了个小火炉,连带着眼眶都热得发疼。
“坏了。”林晚心里咯噔一下。前几天为了赶“单亲妈妈公寓”的设计稿,她连着熬了两个通宵,当时只觉得喉咙干、肩膀酸,以为是累着了,没想到竟是要发烧。她掀开被子想去客厅找体温计,刚直起身,一阵眩晕就涌了上来,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床沿。
“怎么了?”张磊被她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伸手就摸到了她的胳膊,“这么烫?你发烧了?”
他的手带着刚从被子里出来的暖意,贴在林晚冰凉的皮肤上,倒让她清醒了几分。林晚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他看:“工作室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处理一下。”
张磊眯着眼睛看完消息,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都三点多了,你还发着烧,处理什么?明天再说不行吗?”他说着,就伸手去夺林晚的手机,“我看你就是不要命了,上次感冒硬扛,这次又来?”
“不行啊。”林晚把手机往回拽了拽,声音有点发虚,“客户那边催得紧,小周又住院了,供应商还出了岔子,我要是不管,明天整个工作室都得乱套。”她知道张磊是担心她,但眼下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躺下休息。城西别墅的客户是个出了名的“急性子”,上次因为设计稿晚交了半小时,就差点取消合作;进口板材要是延误,亲子公寓的施工就得停工,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小周手里的效果图更是重中之重,那是工作室接下来要主推的样板项目,不能出半点差错。
张磊见她态度坚决,也知道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我陪你去工作室,你要是撑不住了,必须马上跟我说。”他一边说着,一边去衣柜里找林晚的厚外套,又翻出抽屉里的退烧药,“先把药吃了,不然一会儿烧得更厉害。”
林晚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放在以前,张磊只会抱怨她“不顾家”“瞎折腾”,哪会管她是不是生病、是不是累了?现在的他,虽然偶尔还是会犯点小迷糊,但这份体贴,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安心。她乖乖地接过药片,就着温水咽了下去,苦涩的药味在嘴里散开,却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生怕吵醒里屋睡觉的两个孩子。凌晨的街道很安静,只有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偶尔有一辆出租车驶过,车灯划破夜色,又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张磊开车很稳,时不时会侧过头看林晚一眼,见她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就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还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轻轻搭在她肩上。
“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张磊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似的拂过林晚的耳朵。
林晚“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工作室的图纸和客户的催促声,她一会儿在改方案,一会儿在跟供应商吵架,一会儿又在医院看望小周,忙得脚不沾地。直到车子停下,张磊轻轻推了推她,她才猛地惊醒,额头的冷汗把额发都浸湿了。
“到了。”张磊帮她解开安全带,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但还是得注意点。”
林晚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一片漆黑,只有他们那一层还亮着几盏灯。走进电梯,林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嘴唇也没了血色,活像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她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要是让工作室的员工看到,估计得以为她被谁欺负了。
电梯门打开,设计部的总监陈姐正站在门口来回踱步,手里还拿着一叠图纸。看到林晚和张磊,她赶紧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林总,您可来了!客户刚才又打电话过来催了,说要是明天早上十点看不到新方案,就跟我们解约!”
“我知道了。”林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图纸在哪?我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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