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务室的医生初步检查后,脸色凝重,立刻建议送往设备更完善的市中心医院。
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地划破了校园午后的宁静,也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割裂了萧御所有的希望。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而刺鼻,像是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人的呼吸。
市中心医院的走廊漫长而冷清,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墙壁照得一片冰冷,映着往来人影,都带着一种匆忙而沉重的底色。
虞建华和李慧夫妇坐在走廊边的塑料椅上,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虞建华身上还是接到电话时匆忙套上的灰色夹克,皱巴巴的,沾着尘土;李慧则穿着一件素色的针织开衫,头发凌乱,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双手紧紧交握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脚步声由远及近,穿着白大褂的张主任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凝重,步伐沉稳却带着千斤重量。
虞建华和李慧像是被按了开关,猛地站起身,迎了上去,目光紧紧锁在医生手中的那份纸上,仿佛那是什么决定生死的判书。
“张主任,我女儿……”李慧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不成调。
张主任停下脚步,看了看面前这对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父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清晰:“虞颜爸爸妈妈,请跟我到办公室谈吧。”
三人进了旁边的医生办公室,门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的部分喧嚣,却隔绝不了那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和压抑感。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张主任将手中的报告放在桌上,指尖点着上面的几项关键数据,“骨髓穿刺和各项血液检查确认,虞颜患的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白……血病?”李慧腿一软,几乎要栽倒,虞建华赶紧伸手扶住妻子,他自己的脸色也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而且情况比较危急。”张主任的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也不乏同情,“她的白细胞计数异常增高,已经严重抑制了正常造血功能。
伴有出血和高热风险,必须立刻进行干预治疗。”
“治!我们治!医生,花多少钱我们都治!”虞建华急切地说道,声音因为恐惧而拔高。
“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治疗方案和时机。”
张主任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严肃地看着他们,“我们市的医疗条件对于这种危重类型的白血病,经验和设备都有限。我强烈建议,立即将虞颜转往省城的协和医院,那里有国内顶尖的血液科和更完善的移植中心,必须尽快进行化疗,后续根据情况评估是否需要骨髓移植,这是目前最有可能控制病情的方法。”
“转院?去省城?”李慧喃喃道,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可是……那得多远啊……小颜她……”
“没有可是了,虞太太。”张主任的语气斩钉截铁,“时间就是生命。对于急性白血病,早期的规范治疗至关重要,耽误一天,风险就成倍增加。我已经联系了省协和医院那边的同事,他们同意接收,救护车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下午就必须出发。”
虞建华紧紧搂住崩溃的妻子,这个一向沉稳的男人,眼圈红得吓人,他用力眨了眨眼,逼回那股酸涩,哑声问:“医生,我们……我们听您的。小颜她……她知道了吗?”
“暂时还没有,等你们和她谈吧。但要注意方式,病人现在的情绪和意志力,对治疗也很重要。”张主任叮嘱道。
……
独立的隔离病房里,空气比外面更加滞重。虞颜躺在纯白色的病床上,小小的身子陷在里面,几乎要被淹没。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更显得她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褪了色的花瓣。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手臂上打着点滴,透明的液体正一点一滴流入她的血管。
她悠悠转醒,眼皮沉重地掀开,眼神起初有些茫然,聚焦在陌生的天花板上,然后是刺眼的灯光,鼻翼间萦绕不去的消毒水气味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记忆回笼,是课间时突然袭来的眩晕和眼前一黑,还有……萧御那张瞬间写满惊慌的脸,和他怀抱里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想到萧御,她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的疼。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虞建华和李慧走了进来,他们极力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但那笑容僵硬而苦涩,比哭还让人难受。
“小颜,你醒了?”李慧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触手一片微凉,让她心头更紧。
“妈,爸。”虞颜的声音很轻,带着虚弱的气音,“我……怎么了?”
虞建华和张了张嘴,话却堵在喉咙里,他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那里面还带着属于校园、属于未来的光,他该如何亲手将这光蒙上阴影?
李慧握住了女儿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掌心冰凉,她努力温暖它,声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小颜,医生说你……你的血液出了一点问题,需要……需要好好治疗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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