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黑色轿车就平稳地停在了N医院门口。车门打开时,池唐率先下车,他伸手扶着池水的胳膊,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显然是一整夜没合眼。楚君尧跟在后面,他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池水苍白的侧脸时,又迅速垂下眼睫,掩去了眸底的疲惫与焦虑。
三人走进医院大厅,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们沿着走廊走向诊室,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彼此都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一开口,就会打破某种脆弱的平衡,沉默像一层厚重的纱,将三人紧紧包裹。
医生早已在诊室等候,为池水安排了全面检查,从脑部 CT 到神经功能评估,每一项都牵动着池唐和楚君尧的心。
终于,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了出来,脸色凝重得让人心慌。“池小姐脑部萎缩的速度比预想中快很多,” 医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两人心上,“现在已经出现轻微的神经功能异常,随时可能引发记忆衰退、语言障碍,甚至无法自主判断和行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注射特效药,而且必须在抢救室进行严密监护,不能再拖延了。”
楚君尧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伸手抓住医生的胳膊:“特效药的成功率…… 有多少?”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按照池小姐提供的资料来看,特效药应该是有效的。可凡事都有风险,我们会尽全力,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
池唐走上前,拉开楚君尧的手,对着医生点头:“麻烦您,请尽快安排。”
很快,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过来,池水躺在上面,身上盖着薄薄的白色被单。随着抢救室大门缓缓关上,将三人隔在两个世界。
池唐和楚君尧来到观察室,巨大的监控屏幕占据了整面墙,画面里清晰地显示着抢救室的场景。偌大的房间里,白色的墙壁泛着冷光,中间的治疗床格外显眼,各种仪器整齐地摆放在四角,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发出 “滴滴” 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击着两人的神经。
池水躺在治疗床上,被单滑落至腰间,露出纤细的胳膊,上面已经扎好了输液针,透明的药液正缓缓滴入血管。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无影灯,那灯光太过刺眼,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护士走过来,将一个黑色的特殊头套戴在她头上,细细的电极线从头套边缘垂下来,连接到旁边的脑电波监测仪上。黑色的头套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像是一张薄薄的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只剩下淡淡的青白色。
镇静剂渐渐开始起效,池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显得有些凌乱。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呼吸也从最初的浅促,慢慢变得轻柔均匀。她知道自己快要睡着了,却突然想起什么,费力地转动脖颈,抬眼看向角落里的监控探头。
屏幕前的池唐和楚君尧瞬间屏住了呼吸。画面里,池水的琥珀色眼眸像是盛着一汪清泉,薄薄的水光在眼底荡漾,目光缠绵又悠远,像是要把监控后的两人牢牢刻进心里。那眼神里藏着太多的眷恋 —— 是对池唐多年的依赖,是对楚君尧无声的牵挂,还有太多的不舍,像一根细细的线,轻轻缠绕在两人的心上。
紧接着,她的眼眸渐渐暗淡下去,像是燃尽的烛火,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一动不动。
监控屏幕上,仪器的 “滴滴” 声还在继续,可那安静躺着的身影,却让整个观察室都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沉重与心疼。
看到这一幕,池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恐慌瞬间席卷了全身。他突然后悔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淬了毒的针深深扎入,尖锐的刺痛顺着血管蔓延开来,疼得他几乎无法站立。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的腥甜,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嗡 ——” 一阵尖锐的轰鸣突然刺破耳膜,池唐的指节瞬间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冷汗像刚打开的水龙头,顺着脊椎往下淌,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沉闷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可他却像毫无知觉般,目光死死盯着监控画面。
脑海里像是被按下了混乱的播放键,无数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诊疗室的灯光骤然熄灭,应急灯的红光在医生遗憾摇头的脸上明明灭灭;走廊尽头,盖着白布的推床从门内缓缓推出,白布下凸起的轮廓,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那些从未有过的恐惧像涨潮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连呼吸都带着咸涩的痛感。他甚至能清晰地 “预见”,推床被推出的那一刻,白布下的池水面色惨白,双眸紧闭,再也无法对他展颜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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