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皇城根下的铁律
南京皇城的晨光,总带着股湿漉漉的暖意。太和门广场的青石板缝里,还凝着昨夜的霜气,却已被近卫军士兵的皮靴踩出一串整齐的印痕。张鼐站在汉白玉栏杆旁,玄色锦甲上的“近卫”二字在朝阳下泛着冷光,腰间的绣春刀悬着红绸,随呼吸轻轻晃动——这是王磊亲授的信物,刀鞘上刻着的“护中枢,安天下”,是他此刻心头最重的秤。
“统领!近卫军三营全员集结完毕,请您检阅!”亲兵队长赵虎大步流星跑来,甲胄碰撞的脆响打破了广场的寂静。他手里捧着的花名册,边角已被翻得起了毛,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三千六百个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圈或叉——圈是“可堪用”,叉是“需再训”,这是张鼐花了三天三夜,逐一审阅士兵档案后做的标记。
张鼐点头,迈步走向队列。近卫军的士兵们站得笔直,铠甲在晨光中连成一片银海,却没有半分多余的声响。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有的带着战场留下的伤疤,有的还透着少年人的青涩,心里却清楚,这些人都是王磊从百万大军里精挑细选的——要么是战场上身经百战的老兵,要么是身家清白、武艺出众的良家子,连家中三代的底细,都被双喜的情报司查得明明白白。
“稍息。”张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普通的边军、营兵,而是大明中枢的最后一道防线。皇城的安危、王公爷的安危、百官的安危,全在你们肩上。”他顿了顿,伸手按住腰间的绣春刀,“王公有令,近卫军只认三样东西:令牌、军令、军纪。哪怕是皇亲国戚,没有令牌擅闯皇城,你们也有权拦;哪怕是六部尚书,违背军令,你们也有权绑——但前提是,你们得配得上‘近卫’这两个字!”
队列里的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广场上空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张鼐看着他们眼中的锐气,想起三天前刚接手近卫军时的乱象:有的士兵站岗时打盹,有的借着巡逻的由头去街边酒楼赊账,甚至有个小旗官,仗着是京营旧部,竟在宫墙边与人赌钱。那时他才明白,王磊让他“整肃近卫”,不是简单的练兵,而是要在这皇城根下,竖起一道谁也不敢逾越的铁律。
“赵虎,把那几个‘刺头’带上来。”张鼐话音刚落,两个士兵就押着三个人走出队列。为首的正是那个赌钱的小旗官,姓周,原是京营提督的远房侄子,此刻还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张统领,不就是赌几两银子吗?至于这么小题大做?”
张鼐没说话,只是从赵虎手里拿过一本账簿,扔在周旗官面前。账簿上记着他近一个月的所作所为:“初三,借巡逻之机,在秦淮河畔酒楼赊账五两;初七,与宫门侍卫赌钱,输银三两,抢过路商贩钱袋抵账;十五,擅离职守,带两名士兵去教坊司寻欢……”每一条都写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盖着情报司的印章。
周旗官的脸瞬间白了,却仍强辩:“这些都是小事,京营里比我过分的多了去了!”
“在京营是小事,在近卫军就是死罪。”张鼐的声音冷得像冰,“皇城禁地,容不得半点懈怠。你站岗时打盹,要是有刺客混进来,王公爷出了意外,你担得起吗?你赊账抢钱,丢的是近卫军的脸,是王公爷的脸!”他朝身后挥了挥手,“按军规,擅离职守者,杖三十;欺压百姓者,杖五十;赌钱宿娼者,革去官职,贬为火头军!”
行刑的士兵上前,周旗官吓得瘫在地上,哭喊着求饶:“张统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叔是京营提督,你不能这样对我!”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军规也不能改。”张鼐背过身,不愿再看,“执行!”
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声响,让整个广场都静了下来。队列里的士兵们大气不敢出,看着那个往日嚣张的周旗官被打得鬼哭狼嚎,心里都清楚,这位新统领,是来真的。
处理完周旗官,张鼐又走到队列前,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铠甲和一杆燧发枪:“这是近卫军的新装备。铠甲比普通边军的轻三成,却能防住五十步外的箭矢;燧发枪比军中常用的鸟铳准两成,装弹速度快一倍。但记住,再好的装备,也得靠人来用。从今日起,每日寅时操练,午时学习枪械保养,酉时巡查防务,谁也不能偷懒!”
他亲自演示燧发枪的装弹流程,手指灵巧地拆开枪管、填入火药、压实弹丸、扣上扳机,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士兵们连连惊叹。没人知道,为了练熟这套动作,张鼐在西安的军营里,整整泡了一个月,手指被火药熏得发黑,虎口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近卫军的职责,不止是站岗巡逻。”张鼐放下枪,目光扫过广场周围的建筑,“太和殿、文华殿、武英殿,是中枢决策之地;内库、粮仓、军械库,是大明的命脉;还有王公爷的府邸、百官的官舍,都在咱们的防守范围内。”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皇城防务图,铺在地上,“我把皇城划分为五个防区,每个防区设一名千总,下辖五百士兵。防区之间要互相策应,一旦发现异常,白天举旗,晚上点火,半个时辰内必须支援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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