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的棋局,已至终盘。
当云、朔、寰三州的捷报如同雪片般飞至幽州时,无论是辽,西夏,女真还是宋的百姓都觉得收复燕云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作为三军统帅,范正鸿却比任何人都清醒。他知道,辽国虽败,但其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力量,尚未登场。
“元帅,末将请战!愿率本部兵马,擒拿耶律大石!”关胜在庆功宴上,意气风发,酒意上涌。
“不可。”王舜臣冷静地制止了他,“耶律大石非庸人,他连弃数州,绝非怯战,而是在收缩兵力,寻找一个与我军决战的战场。他现在,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正躲在暗处,等着我们露出破绽。”
卞祥也放下酒杯,轻声道:“王帅所言极是。耶律大石用兵,最擅设饵。他连弃数州,便是以土地为饵,诱我军深入。我军战线拉得越长,补给线就越脆弱,他发动决战的时机,也就越成熟。”
就在此时,一名范正鸿亲兵的传令兵,十万火急地冲入大帐,单膝跪地,呈上了一封密信。
王舜臣拆开密信,只看了一眼,那双总是沉稳如水的眼眸中,便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范帅手谕!”他站起身,声音传遍全场,“耶律大石主力,正集结于顺州!命我等东出合兵一处寻求决战。”
顺州!
这个名字一出,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沙盘。顺州,地处幽州之北,妫州之东,是连接燕云南北与东西的交通枢纽。耶律大石将主力集结于此,其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要以顺州为赌桌,与大宋进行一场决定整个燕云归属的终极豪赌!
“他想把我们押上赌桌,彻底的困死在燕云这片土地上。〞乔冽捋了捋胡须。
“不,他更想的是,一战定乾坤。”王舜臣的手指,重重地按在顺州的位置上,“他输了,燕云尽失。他赢了,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我们的!”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扫视着帐内的众将:“诸位,范帅已亲率幽州主力,南下策应。他命令我等,即刻放弃对三州的清剿,全军东进,与他在顺州城下,会猎耶律大石!”
“此战,将是我大宋立国以来,与辽国最大的一场决战!胜,则燕云光复,直捣黄龙!败,则万劫不复,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愿为范帅效死!立不世之功。”众将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燕云的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在向着同一个地点汇集。一场决定国运的世纪大战,即将在顺州城外,拉开序幕。
顺州城外,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名为“金戈原”。这里地势平坦,一望无际,是绝佳的骑兵战场。
耶律大石的大军,便如同一片黑色的铁海,驻扎在这片平原之上。他依旧是一身银甲,面容冷峻,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充满了决绝与疯狂。他赌上了辽国最后的国运,也赌上了自己一生的荣耀,如果胜了辽国才能延续,如果不胜女真乘势而起,辽国将再无生机。
他身后,是五万百战精锐的辽国铁骑。他们虽然连败,但士气并未崩溃,反而被逼到了绝境,爆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凶性。
两日之后,宋军的大军,也抵达了金戈原。
王舜臣、关胜、卞祥三路大军,合兵一处,加上范正鸿从幽州带来的主力,总计八万人,旌旗如林,刀枪如雪,从南向北,缓缓压来。
两支大军,隔着三里之地,遥遥对峙。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声,卷着沙尘,在两军之间穿梭,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范正鸿立于中军高台之上,手持令旗,他的身边,是同样神情肃穆的关胜,卞祥,王舜臣三人。
“元帅,敌军虽众,但连败之后,军心不稳,我军可否先发制人?”关胜手按青龙偃月刀,跃跃欲试。
“不可。”范正鸿摇了摇头,“耶律大石既然敢在此决战,必有所恃。你看他军阵,虽看似混乱,实则中军厚实,两翼灵动,乃是标准的铁鹞子阵型。此阵,防守时坚如磐石,反击时快如闪电。我军若主动进攻,正中其下怀。”
卞祥也点头道:“耶律大石在等,等一个时机。等我们急躁,等我们露出破绽。”
范正鸿的目光,越过辽军阵线,望向了远处的顺州城头。他看到,城墙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耶律宗德。
耶律宗德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碰撞。其他诸将默不作声,他们决定将这个复仇的机会留给范正鸿,除去心魔。
“传我将令!”范正鸿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全军,结‘三才混元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八万宋军开始缓缓移动。关胜的青龙军为左翼,王舜臣的中军居中,卞祥的奇兵为右翼,三军互为犄角,缓缓向前推进。阵型厚重如山,却又暗藏无数变化,正是范正鸿结合各家之长,独创的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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