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潮湿的雨季气息混合着汗味、烟草味和地图的油墨味,弥漫在这间用原木和防水帆布搭建的简陋营房里。唯一的光源是桌上一盏摇曳的煤油灯,将围在桌旁几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陆小龙的手指,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硬茧,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个用红笔圈出的狰狞黑点上——那是吴登势力伸向前沿的“毒牙”哨所。它像一颗楔子,牢牢钉在SNLA防区边缘的一处制高点上,不仅监视着SNLA的一举一动,更严重威胁着一条重要的补给小道。
“不能再让这颗‘毒牙’继续呲着了。”陆小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冷硬,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副营长岩迈,这位掸族壮汉眉头紧锁,盯着地图的眼神像要喷出火来;侦察排长(原“猎鹰”骨干)阮文雄,皮肤黝黑,身形精干,一声不吭,却像一把绷紧的弓;还有爆破专家扎图,这个佤族汉子头发乱糟糟的,此刻正对着哨所的简易结构图两眼放光,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仿佛在计算着需要多少“宝贝”才能把它送上西天。
“营长,下命令吧!老子带人正面冲上去,撕了这狗娘养的!”岩迈率先吼道,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他带的兵在最近的摩擦中伤亡最大,对这哨所恨之入骨。
陆小龙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岩迈沸腾的热血稍稍冷却。“岩迈,你的勇猛是撕开敌人喉咙的利齿,但不是现在用。”他顿了顿,手指沿着地图上哨所周围的等高线滑动,“看看这里,‘毒牙’建在山脊上,正面坡度陡峭,只有一条之字形小路通上去。敌人布置了交叉火力点,明堡暗碉不下五个。你带人正面强攻,等于把兄弟们的血肉之躯往敌人的机枪口上送。就算拿下,我们这个营也得残废。”
岩迈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陆小龙手指划过的那条死亡之路,以及地图上标注的密集火力符号,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它杵在那儿,天天恶心我们?”另一个连长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陆小龙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是一种猎手锁定猎物后的自信。“拔掉‘毒牙’,不能用蛮力,得用巧劲。我们要打一场漂亮的手术刀式的攻击,既要切除病灶,又要尽可能减少自身的流血。”
他的手指猛地移向哨所侧后方的一处断崖,那里等高线密集得几乎重叠,地图上用虚线标注了一条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径。“关键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那条小径,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野兽踩出的痕迹,蜿蜒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尽头隐没在哨所基座下方的乱石和灌木丛中。
“这是……”阮文雄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敏锐,“一条废弃的采药小道,几乎没人知道。我们前天的侦察确认了,敌人在这里的防御最薄弱,只有一个观察哨,巡逻间隙很长。”
“没错!”陆小龙眼中精光一闪,“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正面强攻是送死,但如果我们有一把尖刀,能悄无声息地从这里插进去,直接捅进‘毒牙’的心脏……”
他看向阮文雄:“文雄,你的侦察排,就是这把尖刀。有没有把握摸上去,干掉观察哨,占领这个攻击发起位置?”
阮文雄没有立刻回答,他眯起眼,仔细审视着地图上那条小径的每一个拐角,每一处可能的掩护点,仿佛在脑海中已经走了一遍。几秒钟后,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坡度超过七十度,部分路段需要攀爬。夜间行动,无声解决观察哨。有难度,但可以做到。需要最好的攀爬手和渗透高手。”
“人手随你挑,全营最好的兵,你看上谁,我就给谁。”陆小龙毫不犹豫,“记住, silence is gold(寂静是金)。在主力发动前,绝不能暴露。”
“明白。”阮文雄简短有力地回答,随即开始在心里筛选最合适的人选。
“尖刀插进去了,然后呢?”岩迈迫不及待地问,他虽然性子急,但并非无脑之辈,已经隐约抓住了营长的思路。
“然后,”陆小龙的手指指向哨所的核心区域——那片用简易钢板和沙袋构筑的营房和核心机枪工事,“就是扎图表演的时刻了。”
扎图早已按捺不住,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凑上前,指着结构图上几个关键支撑点,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营长!看这里,还有这里!这是他们的弹药堆放点和主要承重结构!只要我的爆破小组能摸到这些位置,装上‘甜点’(他对自己制作的烈性炸药的昵称),我保证,一声响后,整个哨所上半截都能给他们掀飞!就算炸不塌,也能让里面的人晕头转向,失去组织!”
他一边说,一边从随身挎着的一个脏兮兮的帆布包里掏出几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还有一卷电线、几个雷管,眼中闪烁着近乎痴迷的光芒。“我用最新配比的炸药,冲击波范围更大,声音更脆,保证够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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