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坎教官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窥探隔绝开来。陆小龙站在略显昏暗的走廊里,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改变了他命运轨迹的临时调令文件。纸张粗糙的触感,以及上面清晰打印的“特别行动助理”字样,都在无声地提醒他——一个全新的、充满挑战与未知的阶段,已经正式开启。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冰凉的砖石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颗仍在激烈搏动的心脏。岩坎教官最后那番推心置腹又暗藏机锋的话语,依旧在耳边回响。这不仅仅是份工作安排,更像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一份极具风险的投注。他明白,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不仅关乎个人生死和复仇大计,更将直接影响岩坎教官的声誉和判断。
“助理教官… 特殊侦察任务…” 陆小龙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眼神逐渐从最初的激动变得沉静而锐利。他不再是那个只需埋头训练、听从命令的学员了。从现在起,他需要承担起教导他人的责任,更需要为即将到来的、真正刀头舔血的秘密行动做好万全准备。
压力如山,却也将他骨子里的坚韧和好胜心彻底激发出来。
第一部分:教官的初试
调令生效的速度快得惊人。第二天黎明,急促的哨声便将陆小龙从睡梦中惊醒。与以往不同,他迅速套上的不再是普通学员的作训服,而是臂章上多了一道细微但意义非凡的标识、代表助理教官身份的军装。当他走出营房,迎着微熹的晨光走向训练场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混杂着好奇、羡慕、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嫉妒的目光。
新一期学员已经列队站好,一张张面孔稚嫩,眼神中充满了对即将开始的残酷训练的恐惧和茫然。他们大多是新近从各个村寨或难民营中招募来的少年,对SNLA的了解仅限于模糊的传说和生存的渴望。
负责基础丛林生存训练的,是一位名叫巴图的资深士官,皮肤黝黑,脾气火爆。他看到陆小龙准时到来,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鼻腔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显然,对于这个凭空出现、如此年轻且是华人的“助理教官”,巴图内心并不完全信服。
“你,”巴图用粗哑的嗓音对陆小龙说道,语气谈不上客气,“今天的科目是丛林方向辨识和简易陷阱制作。理论部分你来讲,示范我做。看着点,学着点!”
这是下马威,也是考验。陆小龙面色平静,点头应道:“是,巴图教官。”
理论讲解开始。巴图用最直白、甚至略带粗俗的语言,向学员们灌输着如何在密林中利用太阳、苔藓、树冠疏密来判断方向,以及几种最常见捕猎陷阱的原理。他的讲解实用,但缺乏条理,不少学员听得云里雾里。
轮到陆小龙补充时,他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将每个学员脸上困惑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走到队列前,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巴图教官讲得很好。我补充几点细节。”他没有否定巴图,而是选择承接和细化,“看太阳判断方向,要记住不同季节、不同时间段太阳轨迹的变化,最好结合阴影长度辅助判断。看苔藂,不仅要看树干阴面,还要观察岩石底部,潮湿洼地的植被倾向…”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在泥地上快速画出简易的示意图。他的语言简洁精准,结合自身在亡命丛林时无数次迷路、最终依靠这些细微迹象找到生路的惨痛经历,使得讲解充满了真实感和说服力。
接着,他拿起制作陷阱所需的藤蔓和削尖的木棍。“制作套索,关键不是力气,是巧劲和对猎物习性的理解。绳结要活,要能瞬间收紧;触发机关要灵敏,但也不能被风吹草动就误触发…”
他手指翻飞,动作娴熟得如同呼吸,一个结构精巧的踏板套索陷阱迅速在他手中成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与他年轻的面容形成了奇特的对比,让原本有些轻视他的学员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巴图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起初的不屑渐渐变成了惊讶,最后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认可。这小子,不是光会考试的书呆子,是真在丛林里打过滚、吃过苦的!
实操环节,陆小龙没有站在一旁指手画脚,而是深入学员中间,手把手地纠正他们的错误动作。当一个掸族少年因为总是打不好绳结而急得满头大汗时,陆小龙没有斥责,而是蹲下身,放慢动作,一遍遍演示,并用生硬的掸语夹杂着缅语耐心解释要领。那一刻,他仿佛不是教官,而是一个耐心的大哥。
一天的训练结束,学员们虽然疲惫不堪,但看向陆小龙的眼神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信服甚至是一丝依赖。巴图在解散前,破天荒地拍了拍陆小龙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嗯,还行。明天野外实操,你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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