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仙路 第392章 永恒死域

虚空之塔崩塌的尘埃，如同它主人野心的最终归宿，缓缓沉降于死寂的盆地，与那永恒弥漫的灰败雾气融为一体。林帆与瞳潼立于盆地边缘，身后是正在化为历史尘埃的过去，身前，则是通往更深邃未知、更极致危险的道路——永恒漩涡。

影月主人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恶毒的诅咒与诱人的饵食，共同指向那片被标记为绝对禁区的海域。那里，藏着此界被改造的终极秘密，也可能藏着……归途的线索。

“哥哥，那里的空间感觉……好‘粘稠’，又好‘破碎’。”瞳潼紫眸中银光流转，极力望向群岛更深处的迷雾，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的空间感知在靠近那个方向时，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仿佛信号不良的接收器，只能捕捉到一片混乱无序的、充满恶意的波动。

林帆微微颔首，先天之眼虽也受到阻碍，但仍比瞳潼看得更远、更本质。他“看”到那片区域的法则结构，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混乱，而是呈现出一种……“崩坏”的状态。仿佛一张被反复涂抹、撕扯、又强行粘合起来的画布，布满了裂痕与不协调的色块。

“法则根基已损，万事万物皆失其常理。此行，需万分谨慎。”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炼虚中期的修为在此界虽受压制，但那份历经无数生死磨砺出的、对危险的直觉，却愈发敏锐。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身形化作两道模糊的流光，离开了这片刚刚平息风暴的盆地，向着风暴群岛那危机四伏的心脏地带进发。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便越是光怪陆离，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畴。

他们首先闯入了一片被称为 “概念真空带” 的区域。

前一秒，周围还是怪石嶙峋、暗紫色植被蠕动的诡异山峦，下一秒，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所有的色彩、声音、气味，乃至“存在”本身的感觉，都骤然褪去！

眼前并非黑暗，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无”。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甚至没有空间和时间流逝的明确感知。脚下的“地面”失去了触感，仿佛踩在虚无之上。空气（如果还有空气的话）不再流动，死寂得让人心慌。

在这里，“距离”失去了意义。林帆尝试向前迈步，却感觉自己仿佛在原地踏步，又仿佛在无限倒退。神识探出，如同泥牛入海，得不到任何反馈，连自身的存在都开始变得模糊。

“哥哥……我……我感觉不到自己了……”瞳潼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的颤抖，她引以为傲的空间天赋在这里彻底失灵，因为她连“空间”这个概念都几乎无法感知。

林帆眉头紧锁，太极神魂全力运转，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紧守心神！此地法则中，‘存在’、‘距离’、‘感知’等基础概念已近崩塌。勿要被其同化！”

他伸出右手，并非动用灵力，而是以自身强大的意志，混合着一丝对混沌初开的理解，在指尖凝聚出一缕微不可察的、介于“有”与“无”之间的意韵。他对着前方的“虚无”，轻轻一划。

如同利刃划破紧绷的丝绸，那绝对的“无”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隙！透过裂隙，隐约能看到后方那扭曲但至少“存在”的山峦景象！

“走！”

林帆低喝一声，拉住瞳潼，两人如同挣脱蛛网的飞蛾，瞬间从那道裂隙中穿了过去！

重新感受到“重力”、“空气”、“色彩”的瞬间，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回头望去，那片“概念真空带”依旧如同一个透明的、扭曲的泡泡，静静地存在于那里，吞噬着一切闯入者。

“刚才……那是什么鬼地方？”瞳潼心有余悸，脸色发白。

“法则的坟场。”林帆沉声道，“支撑那片区域的基础规则已然瓦解，只剩下纯粹的‘否定’与‘虚无’。若非神魂足够坚韧，对大道本质有所触及，顷刻间便会迷失自我，化为虚无的一部分。”

休整片刻，他们继续前行。接下来遇到的，则是更加诡异莫测的 “法则残影” 。

那是在一片布满巨大彩色水晶（这些水晶并非实体，而是高度凝聚的、固化的混乱元素）的区域。突然，前方凭空出现了一幅幅活动的、却无声无息的“画面”。

他们看到一头庞大如山岳、形似巨蜥、却周身流淌着熔岩与寒冰的恐怖生物虚影，正在与一群散发着圣洁光芒、背生光翼的人形存在激烈厮杀。战斗的余波扭曲空间，撕裂大地，但那一切都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能量真正逸散出来，仿佛只是一段被按下了静音键的历史回响。

“是古代强大存在交战留下的法则印记！”林帆目光一凝，“因周围法则极度不稳定，这些印记被偶尔激发，显化出来。小心，虽是残影，但其蕴含的意境与法则冲击，依旧可能伤及神魂！”

话音刚落，那熔岩巨蜥的虚影似乎“看”到了他们，尽管它的眼神空洞无神，但一道混合着极致高温与低温的法则意韵，如同跨越了时空，猛地朝着两人冲击而来！

并非真实的火焰与寒冰，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认知层面的攻击！林帆感觉自己的神魂一半仿佛要被点燃，另一半却要冻结崩碎！

“阴阳轮转，万法不侵！”

林帆心念一动，太极虚界种子在识海中大放光明，虽无法完全展开领域，但其蕴含的阴阳平衡、包容转化的至理，化作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道混乱的法则意韵强行分解、吸纳、化为无形。

而另一边，一道圣洁的光翼存在挥出的、蕴含着“净化”与“裁决”意韵的剑光残影，则朝着瞳潼斩去。那光芒看似神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抹杀一切异端的冷酷。

瞳潼紫眸中银光爆射，她没有硬抗，而是将“青冥极宇”之力运用到极致，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连续进行超短距离、超高频的空间闪烁，如同视频掉帧般，险之又险地让那道法则剑影从她无数个“残像”中穿透而过，最终能量耗尽，消散于空中。

“这些鬼东西……打也打不着，躲起来还费劲！”瞳潼微微喘息，对付这种纯粹的法则层面攻击，比对付实体敌人更加消耗心神。

“不必纠缠，它们只是过去的影子，无法持久。”林帆拉住她，身形急掠，迅速穿过了这片不断上演着无声战争的诡异区域。

类似的危险层出不穷。有时会误入“时间褶皱”，感觉度过了数日，外界却只是一瞬，或者反之；有时会触发“因果陷阱”，一个微小的动作可能引发出乎意料的连锁反应，比如踩碎一块石头，却导致远处一座山峰诡异地平移了数米；更有甚者，他们会遇到一些完全由混乱法则凝聚而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法则生物”，它们如同空间的癌细胞，疯狂地攻击着任何带有“秩序”气息的存在。

林帆与瞳潼凭借着远超此界常规的力量层级（炼虚初期的本质）和对规则的高维度理解，一次次化险为夷。林帆更多地依靠太极之道的包容与转化，以及先天之眼的洞察，寻找法则乱流中的薄弱点与生路。瞳潼则充分发挥空间天赋的灵动，在绝境中开辟短暂的通道。

历经艰险，不知过去了多久（在这里，时间感已然模糊），他们终于抵达了影月主人记忆中最恐惧、也最渴望的终点——

永恒漩涡。

那并非想象中的、海水疯狂旋转的巨大漏斗。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无法用大小来衡量的、静止的……“空洞”。

它悬浮在群岛最中心的一片绝对虚无的海域上空。与其说是漩涡，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边缘不断在“存在”与“虚无”之间闪烁的、不规则的空间破洞。破洞内部，并非黑暗，而是一种不断变幻的、令人头晕目眩的、仿佛将所有已知颜色打碎后混合在一起的混沌色光流。

没有声音从那里传出，因为它连“声音”传播的介质（规则）都一并吞噬了。没有巨大的吸力，因为它并非物理层面的吞噬，而是更本质的……“归零”。

靠近它一定范围，林帆感觉到自身与此界那本就格格不入的联系，都在变得微弱。太极灵力运转晦涩，神识探出如同陷入泥沼。甚至连他强大的生命力，都似乎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缓慢地、不可逆转地“稀释”。

而瞳潼的感受更为直接和惊悚：“哥哥！那里的空间……不是破碎，是‘没有’！是彻底的‘无’！我的能力在那里完全无效！”

林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灵觉传来的、面对终极危险的疯狂警报。他将先天之眼催动到极致，不顾神魂的刺痛与能量的飞速消耗，死死地“盯”着那个混沌色的“空洞”。

渐渐地，透过那变幻不定的混沌光流，他隐约看到了“空洞”内部的景象——

那并非纯粹的虚无。

在那混沌的核心，隐约可见一个巨大无比的、结构极其复杂、却布满了裂痕与破损的……金属构造体的轮廓！它如同一个被强行塞进这个世界伤口里的异物，大部分结构都隐没在混沌之后，只露出些许棱角与断裂的能量管道。

一些巨大的、非金非石、闪烁着黯淡符文的“管道”或“锚索”，从那个构造体中延伸出来，如同怪物的触手，深深地扎入了周围崩坏的空间结构之中，似乎在强行固定着什么，又像是在……汲取着什么。

一股远比影月主人、比他们所遇任何存在都要古老、冰冷、不带丝毫生命气息的韵味，从那破损的构造体中弥漫出来。

林帆的心中，瞬间明悟。

这，根本不是什么自然形成的“永恒漩涡”。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已经严重破损的——“能量引流口” 或者说 “空间锚点” ！

它是人为制造的！是某个无法想象的存在，强行钉在此界法则根基上的一个……装置！风暴群岛的法则崩坏，无尽之海的能量混乱，乃至整个塔尔拉世界的异常，其源头，很可能都与此物有关！

世界的终极秘密，废弃的真相，或许就隐藏在那破损的构造体深处。

而通往那里的路，将是真正的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林帆的目光，从最初的震撼，逐渐化为一片冰冷的坚定。

他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瞳潼，声音沉稳如山：

“我们到了。准备一下，我们要进去。”

瞳潼看着哥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望了望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空洞，用力咽了口唾沫，紫眸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信任。

“嗯！”她重重点头。

永恒死域的终极挑战，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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