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仙路 第39章 空寂

御虚灵舟调转方向，朝着中州南部那片被标注为“星辰坟墓”的荒芜之地——陨星原，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陨星原，周遭的环境便越发显得异样。天空不再是澄澈的蔚蓝，而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仿佛常年笼罩着无法散去的尘埃。空气中的灵气也变得稀薄而驳杂，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金属燃烧又带着腐朽气息的怪味。大地上，植被逐渐稀疏，最终被大片大片的、呈现暗红或焦黑色的裸露岩层与砂砾所取代。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巨大的撞击坑随处可见，一些坑洞深处甚至还残留着未曾完全消散的、微弱的能量波动与扭曲的辐射。

这里，便是陨星原。一块被天外星辰反复蹂躏了无数岁月的土地，空间结构脆弱得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

林帆依照雷煌所赠玉简中的地图，操控着御虚灵舟，小心翼翼地降低了高度和速度。舟身表面的阵纹微微闪烁，散发出更加柔和而稳固的空间波动，以应对此地无处不在的紊乱力场。

“哥哥，这里的空间……感觉好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瞳潼趴在舷窗边，蹙着秀眉说道。身为鲲鹏，她对空间的感知远比寻常修士敏锐得多，此刻她能清晰地“听”到四周虚空传来的、细微而密集的“呻吟”声。

“嗯，此地空间结构受损严重，加之无数陨星携带的异种能量冲击，形成了特殊的环境。神识探查也会受到极大干扰。”林帆神色凝重，全力催动先天之眼，淡金色的视野扫过下方苍凉的大地。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仿佛由无数破碎的、色彩斑斓的能量流和扭曲的空间线条构成，混乱不堪，想要从中分辨出特定的人为痕迹，难度极大。

他们首先前往玉简上标注的“星陨阁”遗址所在。

那是一个位于陨星原腹地的、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深坑。坑壁光滑得不可思议，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瞬间汽化、抹平，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圆弧状。深坑底部是暗沉的颜色，积攒着不知名的尘埃与积水，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站在坑缘，即使过去了百年，依旧能隐隐感受到一丝当年那场灾难残留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意味。

“就是这里了……”林帆喃喃道。他尝试将神识探入深坑，却感觉如同泥牛入海，被一种无形的、带着湮灭特性的力量所阻隔、消磨，根本无法深入。先天之眼的视野在此地也受到了强烈的干扰，那些混乱的能量流和空间褶皱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盲区”。

“什么都感觉不到。”瞳潼摇了摇头，小脸上带着失望，“连一点残留的怨念或者能量印记都没有，太干净了，干净得可怕。”

林帆没有放弃。他驾驭灵舟，以遗址深坑为中心，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一天天过去。

他们穿梭在陨星原广袤而危险的土地上。这里并非毫无生机，偶尔能遇到一些适应了此地恶劣环境的、形态怪异的妖兽，或是某些依靠吸收陨星辐射、煞气修炼的邪修、魔修，彼此间为了争夺资源而厮杀不休。林帆和瞳潼凭借着强横的实力，或驱散，或斩杀，一路倒也无人敢轻易招惹。

他们探查了地图上标注的几处可能与星陨阁有关联的、废弃的矿洞或古代祭坛遗迹；也深入过几个新近形成的、还散发着炽热与强烈能量波动的陨石坑；甚至冒险穿越了几片空间极其不稳、时有黑色裂缝如同闪电般一闪而逝的危险区域。

林帆动用了所有手段。他以周天推演之术结合星引盘，试图捕捉与“星纹碎片”同源的星辰道韵波动；他以先天之眼细致扫描每一寸可疑的土地，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阵法残留或能量印记；他甚至尝试引动自身伏羲血脉，期望能产生某种共鸣……

然而，一无所获。

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这种枯燥、疲惫且充满失望的搜寻中悄然流逝。

陨星原仿佛一个沉默的巨兽，吞噬了所有的线索与希望。那场百年前的灭门惨案，以及那神秘的“星纹碎片”，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被时光和这片土地本身的混乱彻底掩埋。

傍晚，夕阳将陨星原染成一种病态的暗红色。狂风卷起沙砾，拍打在御虚灵舟的护罩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灵舟停靠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巨大的陨石阴影下。舱内，气氛有些沉闷。

“哥哥，我们已经找了一个月了，几乎把玉简上标注的可能区域都找遍了……”瞳潼坐在一旁，双手托着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是不是……线索真的彻底断了？或者，那碎片早就被凶手带走了，根本不在这里了？”

林帆站在舷窗前，望着外面荒凉死寂的景色，眉头紧锁。连续一个月高强度、高精度的探查，即便以他元婴后期的修为和强大的神识，也感到了一丝疲惫。那种仿佛在与无形之物搏斗、全力一拳却打在空处的感觉，实在令人憋闷。

他不得不承认，瞳潼说的有道理。百年时光，足以改变太多。或许，星纹碎片早已易主，离开了陨星原。或许，当年出手的势力手段太过高明，抹除了一切痕迹。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只是在浪费时间。

沉默良久，林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中虽然仍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理性的决断。

“你说得对，瞳潼。”他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们再留下去，意义不大。陨星原范围太大，环境恶劣，如此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或许，我们该转换思路，从其他方向入手，比如……重点调查‘暗影阁’和‘寂灭魔宗’这两个嫌疑最大的势力。”

做出离开的决定后，心中反而轻松了一些。林帆开始操控灵舟，准备升起，离开这片令人压抑的土地。

然而，就在灵舟动力核心微微嗡鸣，即将升空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震颤，毫无征兆地出现！这震颤并非来自灵舟本身，也非外界风沙，而是源自……周围的空间结构！

紧接着，在灵舟侧前方大约数百丈外，一片看似平静的虚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猛地荡漾起剧烈的涟漪！一道狭长、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黑光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撕裂开来！

这道空间裂缝的出现，瞬间引动了周围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以那道主裂缝为中心，数十道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次级空间裂隙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疯狂地吞噬、切割着周围的一切！砂石、气流，甚至光线，都被扭曲、吸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一场小范围的空间风暴，骤然爆发！

“小心！”林帆低喝一声，反应极快，立刻将灵舟的防御阵法催动到极致，同时操控灵舟急速后退，试图脱离这片突然变得极度危险的区域。

瞳潼也瞬间绷紧了身体，混沌鲲鹏之力暗蕴，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穿透灵舟防御的空间切割之力。

就在灵舟险之又险地退出空间风暴核心范围的瞬间，林帆的先天之眼，那淡金色的视野，无意中扫过了那道最初出现的、也是最巨大的主空间裂缝的内部！

在那混乱、扭曲、充斥着毁灭性能量的裂隙深处，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只见在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背景中，靠近裂隙边缘的、一处相对稳定的奇异节点上，赫然烙印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印记！

约莫磨盘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紫色。印记的构图繁复而狰狞，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旋涡，旋涡周围，环绕着九朵仿佛在燃烧的、扭曲的黑色火焰！

这印记，林帆从未亲眼见过，但在雷罚圣殿的典籍描述中，他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正是与“暗影阁”齐名、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诡异危险的古老魔道巨擘——寂灭魔宗的身份标识——九幽噬魂印！

“寂灭魔宗？！”林帆失声低呼，瞳孔骤然收缩！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准备离开，心情最为松懈的刹那，会在这样一个突然爆发的、看似自然形成的空间裂缝中，发现这个魔道巨擘的印记！

这绝非巧合！

那道主空间裂缝的出现，或许有自然环境因素的影响，但那个如此清晰、如此稳定地烙印在裂隙内部节点上的“九幽噬魂印”，绝对是人为的！这意味着，这道裂缝，或者说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很可能被寂灭魔宗动了手脚！他们是在借助此地天然不稳定的空间环境，隐藏着什么？还是在利用空间裂缝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勾当？

一个月的搜寻毫无所获，却在离开前的最后时刻，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发现了与最大嫌疑势力直接相关的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帆心中因一个月徒劳无功而积郁的阴霾，也瞬间推翻了他们刚刚做出的离开决定。

危险？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