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数据表搁在操作台上,屏幕上的曲线早已拉成一条平稳的直线。他刚想落笔记录最后几个参数,门外就响起了高跟鞋敲打水泥地的声音——不慌不忙,像是笃定他一定在。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微凉的风。林晚晴走了进来。没有往常的红裙,没有晃眼的耳饰,只是一条简单的黑裙子,手里拎着个旧皮包,肩角已经磨得有些发毛。
她停在门口,静静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窗边。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哗响,阳光透过晃动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我要结婚了。”她说。
陈默没抬头,指尖还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数字。他顿了一下,摘下眼镜,撩起衣角慢慢擦着镜片,再戴回去。
“和谁?”他问。
林晚晴轻轻笑了,“我的音乐制作人。搞了这么多年电影,到头来才发现,真正陪我最久的,不是哪个人,是那些年写下的曲子,录过的音,还有每一次在台前幕后的选择。”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请柬递过去。烫金的字在灯下有些晃眼,摸上去有细微的凸起。
陈默接过,没打开。他看着她,“为什么特地来告诉我?”
“就想亲口说给你听。”她说,“不是发个消息,也不是托人传话。你值得一句当面的交代。”
他点点头,把请柬放在桌角,轻轻推到一旁。
“你就不问问细节?”她挑眉。
“你想说,自然会说。”他声音平静,“不想说的,我问了也没用。”
林晚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出声。笑声不大,却轻快,像多年前在录音棚里试音时的样子。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她说,“别人慌了,你镇定。别人拼命追问,你等着答案自己浮上来。”
陈默没接话,只拉开抽屉,把请柬塞了进去,压在一叠文件下面。
“你来当我的证婚人吗?”她问。
“不合适。”他说,“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婚礼少不了镜头。我要是站上去,明天头条就是‘科技新星现身女星婚礼’,对你不好。”
“我不在乎。”她说,“但我懂你的顾虑。是怕苏雪误会?”
陈默看了她一眼,“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呢?”林晚晴走近一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这段关系,早该画个句号了?”
他没否认,“我们从来就没开始过。”
“可我心动过。”她直直地看着他,“不止一次。那次在医院摆玫瑰,我不是开玩笑。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为我破一次例。”
陈默沉默了片刻,“如果当时我答应了,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要结婚。”
“所以你是对的。”她点头,“我一直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安静、坚定、能读懂你写的东西。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太闹了,喜欢站在光里,不爱躲在人后。”
“你不需要躲。”他说,“你天生就该在前面。”
林晚晴嘴角轻轻一动,没说话。她转身望向窗外,风吹起她的发丝,一缕黏在唇边,她也没去拨。
“知道吗?”她轻声说,“我当初投资你,真不是看中你的技术。我是被你吓到了。你说十年后会有全息投影,电影不用搭景,演员能在空气里演戏。我以为你在吹牛,结果你真画出了原理图。”
陈默笑了笑,“现在不算什么了。”
“可那时候不一样。”她回过头,“你让我相信这世界还能往前走去。不只是拍更多的戏、赚更多的钱,而是真的变得不一样。所以我敢押上全部身家。”
“你赚回来了。”他说。
“不止。”她摇头,“我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方向。以前我觉得成名就是终点,现在我知道了,做事本身才是。”
两人之间静了下来。实验室的机器还在低声嗡鸣,像背景里均匀的呼吸。
林晚晴忽然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总把自己关在这儿。外面的阳光很好。”
“任务还没完。”他说,“材料要进终极舱测试,不能出错。”
“我知道。”她点头,“所以我今天来,不光是为结婚的事。”
她又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比请柬小一圈,封口粘得严严实实。
“这是我这些年整理的项目分红清单。”她说,“包括早期投资回报、后期股权增值,还有海外市场的代理分成。一共三笔,都存在港城账户里。密码写在背面,你随时可以查。”
陈默没接,“这些早就清过了。”
“这笔是额外的。”她语气平静,“我卖了两处房子,加上我自己的积蓄,凑了一千万,打进了你们新设的技术孵化基金。名字我没定,随你叫它什么。”
他抬起眼。
“不是施舍。”她说,“这是我对那个时代的赌注。你让我看见了未来,我就把钱投给未来。就这么简单。”
陈默伸手接过信封,放进另一个抽屉,锁上。
“谢谢。”他说。
林晚晴笑了,这次笑得很轻,眼角泛起细纹,“你终于肯说这两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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