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指尖滑落,在证物袋上晕开一小团暗红。陈默没去擦,只是将袋子轻轻放在法庭中央的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法官低头看了眼编号的纸条,又抬眼看向被告席。王振国坐在那里,囚服笔挺,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井口。
“这是从教堂废墟里找到的。”陈默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审判厅安静下来,“它指向一个废弃多年的核材料仓库。而解开它的线索——”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泛黄的俄文诗集,“是这首没写完的诗。”
被告律师立刻站起来:“法官大人,这本诗集没有官方认证,来源不明。我方质疑其作为证据的合法性。”
陈默笑了笑,翻开诗集第三页。
“您说得对,它确实不是普通出版物。”他指着残缺的段落,“‘你沉入深海,不带波澜’,这句话被撕去一半。但请注意墨迹末端的回钩——”他将页面转向投影仪,“这个角度是37度,和王振国在狱中写给境外联络人的三封信完全一致。”
屏幕上并列显示两份笔迹。一份来自诗集残页,另一份是警方截获的匿名信复印件。
“同一支蓝黑墨水钢笔,同一个书写习惯。”陈默轻点遥控器,“连翻页时纸张褶皱的位置都吻合。这种细节,模仿不来。”
旁听席传来低语。苏雪坐在第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录音笔外壳,目光始终落在陈默身上。
王振国忽然冷笑:“一首破诗就想定罪?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
“好啊。”陈默合上诗集,双手捏住封面边缘,用力一撕。
纸壳裂开的瞬间,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胶片滑落出来,打着旋儿落在桌面上。
全场寂静。
陈默拾起胶片,举到灯光下。“苏联七十年代的军工级缩微技术,用蚀刻法把整套图纸压在这片塑料上。”他转向军事专家席,“请确认,这是不是滨海三号核仓的内部结构图?”
专家起身,戴上白手套接过胶片,仔细查看后点头:“通风管道布局、警戒摄像头盲区、备用电源接入点……全部吻合。这是我们追查了两年的关键失窃资料。”
法官皱眉:“被告,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王振国沉默片刻,嘴角突然扬起:“就算图纸是真的,你们也晚了。倒计时已经启动,拦不住的。”
陈默点点头,像是早就等着这句话。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连接法庭主屏。画面一闪,数十个监控视角同时展开:教堂地下室、老港务局码头、地下电缆通道……每个角落都有人影晃动,正在焚烧文件、拆除设备。
“他们以为自己很隐蔽。”陈默说,“但从昨天凌晨开始,所有已知藏匿点都在公安监视之下。”
镜头拉近。一名男子正将一个金属箱推进焚化炉,火光映出他脸上的疤痕。下一秒,便衣警察破门而入,将其按倒在地。
另一个画面里,女人试图销毁一台老式发报机,结果刚按下开关,电流反向引爆了内部线路,她当场瘫软在地。
“全程录音录像。”陈默收回平板,“你们最后的清算仪式,变成了集体自首现场。”
王振国脸色变了。
“还不止。”陈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夜空骤然亮起,五彩烟火在教堂废墟上空炸开。人群欢呼声透过扬声器传进法庭。热搜词条“末日浪漫”四个字清晰出现在社交媒体界面截图上。
“你们设计的引爆程序,我改了一下参数。”陈默语气平静,“炸药换成了烟花,定时装置调成节日模式。现在全城人都以为那是场行为艺术表演。”
他看着王振国:“你们想要一场震撼世界的终结,可现实给了你们一场全民联欢。”
王振国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在地上发出巨响。“不可能!那套系统只有我知道密码!”
“密码是你设的。”陈默靠在桌边,镜片后的目光沉稳,“但频率共振原理是通用的。你用《国际歌》做触发信号,我就用同样的音高启动干扰协议。机器认的是数据,不是信仰。”
旁听席有人低声笑了。
王振国嘴唇颤抖,还想说什么,却被法警示意坐下。
法官敲下法槌:“请控方继续陈述。”
陈默没有立刻回应。他低头整理了下袖口,然后从证物袋中抽出一张照片。
“还有一件事。”他将照片投上屏幕,“1962年中苏技术交流会合影。那天,赫鲁晓夫访华,中方接待团队合影留念。”
画面中央,一群穿中山装的男人站成两排。而在后排角落,一个年轻翻译员侧身站着,手里拿着笔记本。
“这个人,叫王志远。”陈默说,“对外身份是外交部临时借调人员,真实名字——王振国。”
他顿了顿:“当时他还没改名,也没进克格勃,但已经在为‘灰雀计划’收集情报。二十年前埋下的棋子,一直活到了今天。”
法庭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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