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踏出实验楼,手机就响了。他低头瞥了一眼屏幕,是林晚晴。铃声不紧不慢地响着,像是算准了他这会儿有空。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依旧平缓:“有事?”
“老地方等你。”她说完就挂了,干脆利落,没给他留半点推脱的余地。
陈默在台阶上站了两秒,抬脚往校门口走。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有些发懒,但他脚步没停。他知道她说的“老地方”是哪儿——那家开了十多年的旧咖啡馆,木门推开时总会吱呀作响,墙上挂着褪了色的电影海报,靠窗那个位置总是她的。
推门进去时,她已经坐在那儿了。一身酒红色的长裙,头发松松挽起,耳垂上的坠子随着动作轻轻一晃。桌上放着一杯没怎么动的咖啡,还有一支孤零零的玫瑰,花瓣边缘微微卷着,像是随手摘来又搁置了许久。
她抬头看见他进来,嘴角弯了弯:“来了?坐。”
陈默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落在那支玫瑰上:“怎么,今天要唱哪出?”
“差不多。”她把花往他那边推了推,“我要结婚了。”
他眉梢轻轻一挑,语气却没变:“跟谁?”
“我的音乐。”她笑了,眼角泛起细细的纹路,“以后不拍戏了,专心写曲子,出专辑,办音乐会。你说,这算不算结婚?”
陈默也笑了:“那你这婚结得可真够排场的,明天报纸娱乐版怕是要写‘影后林晚晴今日嫁与音符’。”
“随他们写去。”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些年演了那么多别人的悲欢离合,哭过笑过疯过,到头来最懂我的,还是那八十八个琴键。”
陈默没接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她不像在伤怀,也不像在告别。更像是终于卸下了一副重担,把一件搁在心里很久的事轻轻放下了。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第一次见你,你在修一台老录音机。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怎么能把修好的声音弄得比原来还好听。后来我才明白,你不只是在修机器,你是……看得见未来的人。”
陈默的指尖在杯沿轻轻叩了两下:“这话可别往外说。”
“我不说给别人听。”她盯着他,“但我看得出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偶然。芯片、通信、材料……你早就知道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对不对?”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只问:“那又怎样?”
“那我就更该走了。”她收回视线,望向窗外,“我不想靠着什么‘预知’活着,我只想用自己的耳朵去听这个世界。音乐不是算出来的,是心里撞出来的。”
陈默点点头:“所以你选了最难的一条路。”
“可这才是我想走的路。”她转回头,“你呢?还在忙着让中国科技走在最前面?”
“嗯。”他说,“有人信,就能做成。”
她轻笑一声:“你还记得上次在医院,我摆了一屋子玫瑰逼你选?”
“记得。”
“现在想想,挺幼稚的。”她摇头,“你从来就没让我进去过,我也从来没打算真的挤进去。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慌。”
“我没慌。”
“我知道。”她站起身,拎起包,“所以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让你难过,也不是要你挽留。我是来告诉你,林晚晴没输。她只是换了个战场。”
陈默也站起来:“需要投资吗?”
“暂时不用。”她眨了眨眼,“不过等我第一张专辑录完,你得买十张。”
“二十张。”他说,“送团队每人一张,让他们听听什么叫真正的艺术。”
她笑了,转身朝门口走去。高跟鞋敲在木地板上,声音清脆利落,一步也没回头。
陈默坐回原位,拿起那支玫瑰看了看,顺手放进了外套口袋。
第二天晚上,市文化中心音乐厅。
陈默到的时候,前排已经坐了不少人。记者扛着相机守在通道口,几个眼熟的导演站在后台附近低声交谈。他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没说话,也没四处张望。
灯光渐暗,全场安静下来。
林晚晴穿着黑色长裙出场,手里没拿话筒,径直走到钢琴前坐下。琴盖掀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整个大厅仿佛静了一瞬。
那是一首没人听过的新曲,旋律从舒缓渐渐昂扬,像一个人从沉默中慢慢站起,一步步走向光亮。中间有一段骤然低沉,像是回忆里某个无法愈合的伤口,但很快又被坚定的旋律托起,推向**。
最后一串和弦落下,余音在空气中震颤良久,才缓缓消散。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坐在那里,低头看着琴键,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抬起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谢谢大家来听我弹琴。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演员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从今往后,我不再接任何影视作品。我要做一个纯粹的音乐人。”
台下先是寂静,接着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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