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推开实验室的门时,助理已经把投影仪支棱起来了。几张长桌拼在一块,上面堆着刚打印出来的资料,纸页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墙上的白板擦得干干净净,就角落里还剩一行没来得及擦的小字:“赵天虎减震结构参考方案”。
他走过去,用指腹轻轻抹掉了那行字。
“人都通知到了?”他问。
“来了八个,还有五个在路上,说堵车。”助理低头看了眼手表,“估摸着还得十来分钟。”
陈默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窗外的天色正一点点暗下来,楼道里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他从随身包里取出那块从赵天虎修车厂带回来的金属片,搁在桌角。这东西不值钱,但打磨的痕迹规整,能看出是反反复复试出来的结果。
他盯着看了两秒,还是把它收进了抽屉。
人陆陆续续进了会议室。有穿工装裤的技术员,也有戴眼镜的年轻人,怀里抱着笔记本和计算器。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互相点头致意。等最后一个人坐定,陈默才站起身,按下了投影键。
屏幕上跳出一张简图:地球轨道、三颗虚拟卫星的位置标记,还有一条醒目的红色发射时间轴——1985年。
“今天叫大家来,就说一件事。”他声音不高,语气平常得像在聊晚饭吃什么,“咱们要做自己的通信卫星。”
会议室里静了一瞬。
有人抬头,有人低头翻本子,还有个戴圆框眼镜的小伙子手一滑,笔差点掉在地上。
“不是……”那人憋了半天,“咱们现在连地面中继站都还没建全吧?”
“对。”陈默点头,“所以得抓紧。”
另一个女技术员举手:“资金呢?设备呢?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资金我来想办法。”他说,“设备可以分段造,先做模拟,再搭原型。至于失败——”他顿了顿,“我们不做那种板上钉钉能成的事。”
这话一出,屋里反而安静下来。
有人开始记笔记,有人交换眼神,还有人悄悄按下了录音键。
陈默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画了个简单的信号传输模型。“我们现在掌握的协议架构,比国外公开的先进至少五年。这不是猜的,是实测数据撑着的。接下来三个月,我要组建三个小组:一个负责地面控制模块,一个攻关星载电源系统,第三个,主攻抗干扰通信链路。”
他转过身:“愿意留下的,现在就可以报名。不想干的,绝不勉强。”
没人动弹。
过了几秒,那个圆框眼镜的年轻人举起手:“我参加电源组。”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两分钟,所有位置都填满了。
陈默笑了笑:“明天开始,每天早八点打卡,迟到一分钟,扣五毛钱。”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散场时天已经黑透了。助理收拾着材料,其他人三三两两往外走,边走边争论着轨道倾角和发射窗口的问题。
苏雪是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
她穿着浅色衬衫,肩上挎着包,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看见陈默站在门口送人,她停下脚步,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给你带的饭。听说你中午就没吃。”
“谢谢。”他接过,揭开盖子,是热腾腾的小米粥和两个素菜包子。
“你还真敢宣布。”她看了眼会议室里还没关掉的投影,“通信卫星?这可不是修车厂开业剪彩。”
“可道理是一样的。”他咬了一口包子,“有人信,就能做成。”
她靠在门框上,没急着走:“外面记者都等着呢,说要采访‘民间科技带头人’。”
“让他们等。”他喝了口粥,“反正我又不是明星。”
“但他们问了一个问题。”她盯着他,“国外是不是也在搞类似的项目?”
陈默放下碗,笑了笑:“他们搞的,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假技术。”
苏雪一愣。
“王振国那批人不是白抓的。”他语气平淡,“我们顺手往他们能拿到的渠道里塞了几套‘完美方案’,参数漂亮,逻辑严密,就是一上天就失联。现在欧美几家公司在争着买授权,忙着建配套基站。”
“你是说……他们在用我们的淘汰货?”
“不止是淘汰货。”他眼睛亮了一下,“是专门设计出来会干扰自身系统的毒药。等他们投入量产,信号串扰问题就会集中爆发。到时候,全球都在找漏洞,只有我们知道怎么修。”
苏雪沉默了几秒,忽然摇头:“你这个人,嘴上说得慢条斯理,心里早就把别人绕进去了。”
“我不喜欢输。”他说,“尤其是替国家打的仗,必须赢得干净。”
她看着他,忽然问:“下一步呢?卫星之后,你还想做什么?”
陈默没立刻回答。他把空碗放进保温桶,合上盖子,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点凉,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
“我想让中国科技,走在世界最前面。”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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