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鹿鼎记：理科生韦小宝 第113章 信号弹的频谱

加密通讯体系的建立，如同为清军的信息脉络覆盖上了一层坚固的甲胄，确保了核心军情在传递过程中的隐秘与安全。然而，韦小葆对信息传递效率的追求并未止步。加密文书解决了“保密”问题，但无法解决“即时性”的短板。旗语、鼓号、接力哨音虽快，但其信息承载量在面对复杂多变的战场态势时，愈发显得捉襟见肘。尤其是在广阔的戈壁战场上，需要一种能够跨越视距、快速传递简明指令或发出特定预警的手段。

这一日，韦小葆巡视至新建的“技术试验场”。这里原本是棱堡施工时堆放材料、测试水泥强度的场地，如今划出一片区域，专门用于各种“奇思妙想”的验证。场中一角，几名被韦小葆点名征召来的老火药匠和一位对炼丹术略有涉猎的随军郎中，正围着一个冒着滚滚黑烟的火堆发愁。那是之前小规模使用的、基于特定燃料配比的单色烟雾信号弹，效果不稳定，浓烟持续时间短，且只有一种颜色，能表达的信息极其有限。

“大帅，”负责此处的工坊管事见到韦小葆，连忙上前禀报，“按您的吩咐，我们在尝试改进这信号烟，想让烟色有所区别，但试了几种矿粉、草木，效果都不理想，不是烟太小，就是颜色不显，混在一起更是乌糟糟一团。”

韦小葆走到近前，看了看那堆仍在冒着灰黑色余烟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未燃尽的粉末，在鼻尖嗅了嗅，眉头微蹙。

“思路错了。”他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依靠不完全燃烧产生的碳粒和杂质，烟色自然浑浊难辨。我们需要的是更纯净、更剧烈的化学反应——焰色反应。”

“焰色反应？”老匠人和郎中都愣住了，这个词汇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韦小葆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转向随行的书记官：“记录。需要采购以下物料：硝酸钾、硫磺、木炭粉，此三者按七成、一成、两成之比例混合，作为基础发光发热剂。另需，寻找并提纯以下矿物：含锶（天青石或碳酸锶矿）、含钠（盐硝或纯碱）、含钡（重晶石）、含铜（孔雀石或蓝铜矿）……尽量寻得，若一时难得，便以已知能产生红、黄、绿光之物替代，比如朱砂（硫化汞，红）、雄黄（硫化砷，黄）、硼砂（钠硼酸盐，绿）等，先行试验。”

他给出的清单，既有符合科学原理的理想材料，也考虑了当下这个时代可能获取的实际替代品。匠人们听得云里雾里，但“朱砂”、“雄黄”、“硼砂”这些名词，他们倒是熟悉的。

“大帅，您这是要……炼丹？”那随军郎中忍不住问道。

韦小葆笑了笑：“非是求长生，而是求‘信号’。尔等可知，不同物质在烈火中焚烧，会呈现出独特的颜色？譬如，钠盐灼烧为黄色，钾盐为紫色，铜盐为绿色……我们便利用此特性，将特定金属盐混入信号弹的基础药剂中，使其燃烧时，不仅能产生浓烟，更能释放出特定颜色的明亮火焰和有色烟雾。”

他接着阐述了具体方案：

一、三基色体系的建立。 基于当前物料获取和辨识度的考虑，韦小葆决定先建立以“红”、“黄”、“绿”三色为核心的信号体系。红色采用朱砂或含锶矿物，黄色采用雄黄或含钠矿物，绿色采用硼砂或含铜矿物。这三色在天空中对比鲜明，易于分辨。

二、信号弹结构的优化。 设计纸筒或薄铁皮筒作为弹体，底部填充坚实的基础发射药（黑火药），中部为混有特定金属盐的发光发烟剂，顶部则以缓燃物封口。发射时，底部火药点燃，将弹体推射至高空，同时引燃中部的发光发烟剂，在高空持续燃烧一段时间，产生显眼的色烟和光焰。

三、编码规则的制定。 韦小葆亲自设计了一套基于三色信号弹的简易编码规则。单发红色，代表“紧急军情，高度戒备”；单发绿色，代表“情况正常，按计划进行”；单发黄色，代表“发现敌军，注意侦察”。而双色组合，甚至三色按顺序发射，则可以表达更复杂的指令，如“红-绿”可能代表“诱敌深入”，“黄-红-绿”可能代表“按预定方案A合围”等等。这套编码规则同样制成密码本，下发至各级指挥官。

理论清晰，目标明确。试验场立刻忙碌起来。最初的过程充满挫折：颜色不纯，掺杂着原有的黑烟；燃烧不稳定，时明时灭；射高不足，难以远距离观察；不同金属盐与基础药剂的配比需要反复调试，以确保色彩鲜艳且持续时间足够。

韦小葆并未急躁，他亲临指导，将试验过程本身也“建模”了。他要求匠人们严格记录每一次试验的配方比例、物料研磨细度、装填密度、发射角度，以及最终产生的颜色效果、烟量、持续时间、观测距离等数据。通过对比分析这些数据，逐步优化配方和工艺。

十几天后，经历了数十次失败，奇迹终于出现了。

一个晴朗的午后，在试验场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枚改造后的信号弹被点燃引信。

“咻——嘭！”

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弹体拖着尾焰直冲云霄，在蔚蓝的天幕上炸开一团极其鲜艳、持久的猩红色烟雾，如同雪白宣纸上滴落的浓重朱砂，在数里之外依然清晰可见！

“成了！红色的！”匠人们激动地欢呼起来。

紧接着，象征着生机的翠绿色、明亮耀眼的金黄色信号弹也相继试验成功。三色光芒在戈壁滩的上空交替绽放，仿佛为这片铁血的土地赋予了全新的语言。

韦小葆立即下令，小批量生产这三种颜色的标准信号弹，配发给前沿棱堡、观察哨以及机动部队，并进行紧急培训，让各级指挥人员熟悉新的信号编码。

不久后，在一次模拟葛尔丹游骑骚扰的演习中，新的信号体系展现了其价值。位于高处的观察哨发现“敌情”，立即发射了一红一黄两发信号弹。下方巡逻的清军小队看到信号，立刻明白“发现小股敌军骑兵，准备接敌”，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做好了战斗准备。整个过程，无需快马传令，无需复杂的旗语解释，指令的传递几乎与敌情的发现同步完成！

张玉麟亲眼目睹了这次演习，感慨万千：“大帅，以往调兵遣将，需遣快马，传令兵奔波劳累尚在其次，战机往往就在这往返之间稍纵即逝。如今有了这‘三色频谱’，指令瞬息可达，我军反应之速，如同臂使指！”

韦小葆仰望天空，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信号弹色彩的余韵。光学侦察连是“眼睛”，加密通讯是“神经”，而这三色信号弹，则是他赋予这支军队的、能够进行复杂远程战术指挥的“喉舌”。科学的意志，正通过这斑斓的频谱，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清晰度，在这古老的战场上，传达着它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