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坦之离去后留下的些许阴霾,很快被一份异常精致华美的请柬驱散。柬以桃色浣花笺制成,边缘滚着细细的金粉,散发出清雅却不失甜腻的冷香。上面的字迹簪花小楷,秀美灵动,落款处是“琅琊王璎”。内容则是邀请陆昶三日后赴城西王氏别业参加一场秋日游园会。
送请柬来的并非普通仆役,而是一位衣着体面、举止得体的中年嬷嬷。她言语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家女郎久仰陆参军风采,得知参军凯旋,特设此小宴,还请了些许年轻子弟同乐,还望参军拨冗莅临。” 语气虽是邀请,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陆昶握着这份过于用心的请柬,眉头微蹙。王璎的心思,他早有察觉,此刻这般大张旗鼓,绝非单纯游园那么简单。这很可能是王彪之“拉拢”策略的一环。然而,直接拒绝一位高门贵女的公开邀请,于礼不合,更会徒增嫌隙。他沉吟片刻,对那嬷嬷道:“有劳回复王家女郎,昶谢女郎盛情,届时定当赴约。”
三日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王氏别业位于钟山脚下,依山傍水,景致极佳。园中早已布置妥当,曲水流觞,锦幄绣帐,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奢雅与精心。
陆昶依旧是一身略显朴素的青衫常服,与园中那些身着华美锦袍、熏香敷粉的高门子弟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他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奇、探究、不屑、嫉妒,种种情绪交织。
然而,所有的目光,都在下一刻被一道绝美的身影所吸引。
但见回廊转角处,**王璎**在一众侍女簇拥下,袅袅娜娜地行来。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茜素红缕金挑线纱裙**,那红色鲜艳欲滴,衬得她肌肤胜雪,光华夺目。裙裳剪裁极为合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窈窕玲珑的身段**:削肩细腰,不堪一握,而胸前曲线却饱满丰盈,起伏间引人无限遐想。裙摆摇曳,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又似红莲初绽,步步生姿。
她云鬓高耸,梳着时下最流行的惊鸿归云髻,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垂下细细的金丝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映着日光,闪烁不定,更添几分娇媚灵动。脸上薄施脂粉,唇点朱丹,眉眼描画得精致无比,一双秋水明眸顾盼生辉,流转间自带一段天然风情,既纯且媚。她无疑拥有**倾国倾城之貌**,那种明艳张扬、毫不掩饰的美,如同最炽烈的阳光,能瞬间攫取所有人的视线。
王璎似乎早已习惯成为焦点,她唇角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在场中微微一扫,便精准地落在了那抹与周遭华服格格不入的青衫之上。
她并未立刻上前,而是先与几位相熟的贵女打了招呼,言笑晏晏,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引得周围一片附和的笑声。但她的眼波,却总似有若无地飘向陆昶的方向。
片刻后,她终于款款向陆昶走来。所过之处,香风细细,环佩轻响。
“陆参军,”她走到近前,微微屈膝一礼,抬起头时,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娇憨与崇拜,“你可算来了。我还担心你军务繁忙,不肯赏光呢。”
陆昶依礼回揖,目光平静,并未在她惊人的容光上有过多停留:“王女郎相邀,昶岂敢不至。谢女郎盛情。”
“参军何必如此客气。”王璎轻笑,主动上前一步,几乎要挨到陆昶的身前,那股清甜的香气愈发浓郁。她仰着脸看他,眼神亮晶晶的,“你在北方的故事,我都听说了,真是…太厉害了!献策阵斩姚襄,收复洛阳,像话本里的大英雄一样!快跟我说说,当时是不是特别凶险?”
她的话语又快又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热情,与周围那些矜持含蓄的贵女截然不同。那种扑面而来的鲜活与直接,几乎让人难以招架。
陆昶微微后退半步,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语气依旧平淡:“女郎过誉了。全赖大司马指挥若定,将士用命,昶不过尽本分而已。沙场之事,血腥残酷,恐污了女郎清听。”
“怎么会?”王璎嘟起嘴,带着一丝娇嗔,“我就爱听这些。总比整天听他们吟风弄月、谈论些无聊的玄理有意思多了。”她说着,瞥了一眼周围那些关注着她的世家子弟,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
她似乎打定主意要缠住陆昶,主动引着他向园中景致优美处走去,一路上不断地问着各种关于北方、关于战事、关于他个人的问题。她时而惊呼,时而赞叹,眼神中的崇拜和兴趣几乎要满溢出来。
陆昶跟在她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周遭投来的各种目光——男宾们的羡慕嫉妒,女宾们的窃窃私语和打量。他心中清明,知道王璎这般举动,既是她本性使然的大胆热情,也必然有着家族默许甚至推动的因素在内。
他谨慎地应对着,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失礼数。
行至一处溪流上的小巧拱桥,桥面略湿滑,铺着些许青苔。王璎正侧着头,笑吟吟地听着陆昶说话,**忽地脚下微微一滑,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娇柔的惊呼,整个人便向一旁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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