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红眼 宣德三年

宣德三年，濠州城郊的破庙里，六岁的林启在一阵刺骨寒风中睁开眼。眼前是斑驳的泥墙、漏风的窗棂，身上盖着满是补丁的粗布破絮——这不是他熟悉的星际飞船船舱，更不是灵气充裕的仙界丹房。头痛欲裂间，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启，是个父母双亡的孤童，昨天在雪地里找野果时冻晕在破庙，再醒来时，灵魂已换成了来自未来的“前仙尊”林启。

“汪呜？”

一声软糯的呜咽从脚边传来，林启低头，只见一只通体雪白、形似萨摩耶的小动物正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手背。那蓬松的尾巴像朵盛开的棉花，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正是与他一同穿越的龙猫。只是此刻的龙猫没了能撕裂机甲的魂丝，没了能笼罩城池的灵气，只剩下一身软毛和温顺的模样，连体型都缩成了普通幼犬大小。

“龙猫？”林启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稚嫩得让他自己都陌生。

龙猫立刻竖起耳朵，欢快地摇着尾巴，跳进他怀里，用舌头舔了舔他冻得发紫的脸颊。林启的心瞬间软了——纵使修为尽失、身处异世，至少他不是孤身一人。

可现实的困境很快压得他喘不过气。破庙里没有食物，唯一的水缸结着薄冰，寒风从窗缝灌进来，冻得他牙齿打颤。龙猫似乎察觉到他的窘迫，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然后跳下床，朝着破庙后门跑去，时不时回头叫两声，像是在引路。

林启跟着龙猫来到破庙后的小树林，只见它用爪子扒开积雪，露出几株埋在土里的野萝卜。虽然萝卜又小又涩，却是眼下唯一的食物。林启挖了几株萝卜，抱着龙猫回到破庙，就着融雪水啃了起来。龙猫则趴在他腿上，啃着一小块他省下的萝卜，眼睛亮晶晶的。

“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林启摸着龙猫的软毛，轻声说。他知道，以他六岁的年纪，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古代，想要活下去，甚至活得好，必须找到一条可靠的路。而他脑海里，一个来自原主记忆的词渐渐清晰——科举。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启靠着挖野菜、捡野果勉强糊口，龙猫则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它嗅觉灵敏，能找到藏在雪下的食物，还能在遇到野狗时发出凶狠的叫声，吓退敌人。可林启知道，这样的日子不是长久之计，想要改变命运，必须读书识字，才有参加科举的资格。

这天，林启抱着龙猫在濠州城的书铺外徘徊，看着铺子里摆放的《论语》《孟子》，眼里满是渴望。他没钱买书，只能趴在窗台上，偷偷看里面的先生教学生读书，默默记诵那些晦涩的字句。

“你这孩子，怎么总在这里探头探脑？”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启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卷书，正是书铺里的教书先生周文清。

林启有些紧张，抱着龙猫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先生，我……我想读书。”

周文清打量着他，见他虽然衣衫褴褛，却眼神明亮，不似普通顽童，便笑着问：“你认识字吗？”

林启点点头，小声背诵起刚才在窗外听到的《论语》：“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周文清惊讶地看着他，这孩子不仅背得流利，还带着几分同龄人没有的沉稳。他又问了几个关于字句解释的问题，林启凭借着未来的理解力和原主零星的记忆，竟然都答了上来。

“好！好！”周文清连连点头，“你这孩子有读书的天赋，可惜家境贫寒。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每天来书铺，我教你读书，不收你束修。”

林启又惊又喜，连忙跪下磕头：“学生林启，谢先生收留！”

龙猫也跟着在他身边蹭了蹭，对着周文清摇了摇尾巴，像是在道谢。周文清看着这通人性的白毛小动物，忍不住笑了：“你这小狗倒是可爱，以后也跟着来吧。”

从此，林启每天早早来到书铺，跟着周文清读书识字。周文清发现，林启不仅聪明，还异常刻苦，别人要学几天的内容，他一天就能掌握，甚至还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龙猫则乖乖地趴在书桌下，不吵不闹，偶尔在林启累了的时候，用脑袋蹭蹭他的手，给她打气。

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濠州城里的恶霸张屠户就盯上了书铺。张屠户想强占书铺的地盘开肉铺，多次上门闹事，周文清性格温和，屡屡退让，却换来张屠户的得寸进尺。

这天，张屠户带着几个打手，一脚踹开书铺的门，桌椅被掀翻，书本散落一地。周文清上前阻拦，却被张屠户一拳打倒在地：“老东西，识相的就赶紧搬走，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学生们吓得四散逃跑，林启抱着龙猫，挡在周文清面前，虽然身体还在发抖，却眼神坚定：“不许你欺负先生！”

张屠户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不屑地笑了：“哪里来的小野种，也敢管老子的事？滚开！”说着就要伸手去推林启。

就在这时，龙猫突然从林启怀里跳出来，对着张屠户龇牙咧嘴，发出凶狠的叫声。它虽然体型小，却气势十足，张屠户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林启趁机大喊：“张屠户强占民宅，殴打先生，还有王法吗？大家快来看啊！”

书铺外很快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有人认出了张屠户，纷纷议论起来：“这张屠户也太过分了，周先生可是个好人啊！”“就是，他之前还强占了李寡妇的田地呢！”

张屠户见众怒难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我这是和周先生商量事，关你们屁事！”

林启立刻说：“商量事需要动手打人吗？先生要是愿意搬，早就搬了，何必等到现在？”他又转向围观的百姓，“各位乡亲，周先生教我们读书识字，从不收束修，是个难得的好先生。如今张屠户要强占书铺，以后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就再也没地方读书了！”

百姓们听了，更加愤怒，纷纷指责张屠户。张屠户见情况不妙，狠狠瞪了林启一眼：“小野种，你给老子等着！”然后带着打手灰溜溜地走了。

周文清扶着林启，感动地说：“启儿，今天多亏了你，不然……”

林启摇摇头：“先生是为了我们才受欺负的，学生不能看着先生被欺负。”

经过这件事，周文清更加看重林启，不仅教他读书，还开始教他写文章、练书法。林启也更加刻苦，他知道，只有自己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先生，保护自己和龙猫，才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

可张屠户并没有善罢甘休，他知道林启是个孤儿，没有靠山，便想从林启下手，报复他。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林启抱着龙猫从书铺回家，路过一条小巷时，张屠户带着几个打手突然冲了出来，堵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