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的次元行纪 第307章 琥珀里的火焰

望舒号的光翼穿过晨雾时，舱内突然飘进股松脂的香气。下方的枫林像燃着的海洋，枫叶在风里翻卷，红得像被阳光烧透的绸缎，地面落满碎叶，踩上去“沙沙”响，像踩着一地火星子。林间的空地上，散落着些半透明的琥珀，阳光透过琥珀，在落叶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谁把火焰困在了水晶里。

“是松脂的味道！”杉菜扒着舷窗，看见棵老枫树下堆着竹篮，篮里的琥珀正泛着暖光，“像把秋天的热乎气儿，都封在石头里了。”飞船降落时，起落架碾过枯黄的松针，惊起几只红蜻蜓，翅膀扇动着掠过琥珀，翅尖的红影在琥珀上晃了晃，像要把里面的火焰勾出来。

刚站稳，就见个系蓝布围裙的中年人蹲在篝火旁，手里拿着把小刻刀，正往块琥珀上刻纹路，动作慢得像在跟火焰说话。篝火上的铁架烤着松脂，融化的汁液“咕嘟”冒泡，滴进木盘里，遇冷就凝成透明的块，裹着片刚落的枫叶。

“来得巧，”中年人抬头笑了，眼角沾着点松脂，像落了滴凝固的阳光，“刚采的新松脂，正要封今年的‘火枫’呢。”

文茜的风信石在枫林上转了圈，光芒里浮出琥珀的剖面：每块琥珀的中心都裹着团小小的火焰，火苗安静地跳着，像被松脂吻过的星光。“风信石说，这些琥珀是用枫叶的火养的，对吗？”

中年人举起刻好的琥珀，对着篝火晃了晃，里面的火焰立刻亮起来，把他的脸映得通红：“阿焰说，枫叶的红是树的心跳，把它们封进松脂，琥珀就能记得火焰的温度。”

篝火旁的木架上，摆着排陶罐，罐口塞着棉布，里面装着熬化的松脂。亚梦的溪铃飞过去，水纹落在罐口，棉布上立刻浮出画面：穿红背心的少年正往松脂里丢枫叶，旁边的中年人笑着说：“慢着点，别让火焰跑出来烫着手。”

“他叫阿焰，是我儿子。”中年人用刻刀轻轻敲了敲琥珀，里面的火焰就跳得更欢，“他说琥珀是‘树的灯笼’，只要能留住它们，冬天的林子也会暖融融的。”

木架下的木箱里，堆着些裂开的琥珀，碎片上还沾着炭灰，旁边压着本烧焦边角的笔记，上面用炭笔写着：“2015年10月3日，今天熬好了第一百罐松脂，把裹着火焰的枫叶封进去，明年开春时，琥珀一定会暖得能焐热冻土。”

“阿焰总说，琥珀里藏着火焰的承诺。”中年人拿起块琥珀，凑到篝火边，里面的火苗碰到热度，竟长出小小的火舌，“他说人要是能捧着带火的琥珀，心里就不会结冰。那年山里起了冻灾，他把所有琥珀都埋进树根，说‘让火焰给枫树当棉袄’。”

溪铃的水纹里浮出新的画面：冻僵的枫树林里，枝桠上挂满冰棱，穿红背心的少年跪在树根前，把琥珀一块块塞进冻土，琥珀碰到树根的瞬间，就渗出温热的气，雾气裹着树干往上爬，冰棱“噼啪”裂开，露出底下嫩绿的芽。“溪铃说，那天夜里，所有琥珀都化了，松脂混着火焰渗进树根，整座山的枫树都冒了热气，冰棱化成的水，把冻土泡得软软的。”

“后来呢？”亚梦轻声问，指尖碰了碰篝火旁的琥珀，琥珀里的火焰立刻往她指尖靠，像在撒娇。

中年人的目光望向枫林深处，那里有棵特别粗壮的枫树，树干上嵌着块半融化的琥珀，周围的树皮都带着焦痕。“他在抢救最后一罐松脂时，被倒下来的断树砸中了。临走前，他把沾着松脂的刻刀塞进我手里，说‘爸，别让火焰灭了’。”

溪铃的光芒突然变得温暖，将竹篮里的琥珀都笼罩住，琥珀里的火焰慢慢汇聚，在空中拼出片流动的火河，火河里浮出无数枫叶，像燃着的蝴蝶，缓缓掠过枫林。“初心之种在琥珀里。”亚梦轻声说，溪铃托起块最亮的琥珀，“它叫‘火珀’，是藏在松脂里的温暖，是枫叶和森林的约定，能把寒冬烧成春天。”

“火珀”的琥珀在空中裂开，化作簇小小的火苗，火苗落地就长出株红枫苗，苗顶端的叶片都燃着，像举着串小火把。中年人伸出手，枫苗就落在他掌心，火苗里映出他眼底的红丝，也映出阿焰的笑脸——穿红背心的少年正举着陶罐，在枫林里奔跑，松脂从罐里滴出来，落在枫叶上，像给火焰系了串透明的铃铛。

“每年霜降时，我都会埋些火珀在树根。”中年人把火珀放进竹篮，和其他琥珀混在一起，“把它们分给守林人，说‘这是阿焰养的暖石’。你看现在的枫林，每块琥珀都裹着火焰，像他从没离开过。”

夕阳把枫林染成金红色时，融化的新松脂从树干上渗出来，裹着飘落的枫叶，在地面凝成新的琥珀。中年人往篝火里添了把松针，火苗“噼啪”蹿高，烤得琥珀里的火焰亮闪闪的，像无数小太阳在林间眨眼。

望舒号升空时，文茜回头望去，看见中年人正把新凝成的琥珀挂在枫树枝上，风一吹，琥珀碰撞着发出“叮咚”声，里面的火焰晃来晃去，把枫叶照得像燃着的旗子。而那棵“火珀”化成的红枫苗已经长得半人高，叶片在风中哗哗响，火苗顺着叶脉爬到新叶上，长出的新叶都带着金边，像给枫林镶了圈阳光。

杉菜的掌心还留着琥珀的温度，温度里浮出个小小的影像：片荒芜的沙漠，沙丘间立着些古老的石碑，碑上刻着模糊的花纹，花纹里似乎藏着流动的沙，沙粒聚成的影子像在奔跑。“星麦记着光，空露映着天，火珀裹着暖，那沙漠里的石碑，会不会藏着风的故事？”

望舒号的光翼向着沙漠飞去，光轨穿过火红的枫林，带起无数燃着的枫叶，像把藏在琥珀里的火焰，一簇簇撒向了金黄的远方。而枫林里的篝火，此刻正烧得格外旺，火焰的“噼啪”声混着松脂的“咕嘟”声，像在唱一首关于火焰和森林的歌，把暖的约定，一句句刻进了红透的枫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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