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的次元行纪 第306章 露珠里的天空

望舒号的光翼划破暮色时，舷窗外的空气突然变得湿润。下方的湖泊像块被月光擦亮的蓝宝石，水面静得能映出云的影子，睡莲叶铺在湖上，边缘垂着的露珠在风中轻轻摇晃，像谁把天空揉碎了，撒在叶片上。

“快看！”杉菜指着舷窗，指尖贴在玻璃上，正对上一片睡莲叶——露珠里浮着朵云，云的影子在露珠里慢慢飘，像被关在水晶里的梦。飞船掠过湖面时，起落架带起的风拂过莲叶，露珠“咚”地掉进水里，碎成无数小光点，在水面上荡开圈彩虹。

刚踏上湖边的木栈道，就听见“叮咚”的轻响，像有人在敲碎冰。循声望去，穿灰布衫的老妇人正蹲在竹筐旁，手里拿着支银簪，轻轻挑动莲叶上的露珠，动作轻得像在给蝴蝶整翅膀。银簪碰到露珠的刹那，露珠里的天空突然活了，飞鸟从里面冲出来，在栈道上空盘旋两圈，又钻进另一片露珠里。

“来啦？”老妇人抬起头，鬓角的银发沾着水汽，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像水波，“阿萤说你们会来，她种的星麦，总爱往有光的地方捎信。”

亚梦的溪铃在湖面上铺开，水纹里浮出露珠的特写：每颗露珠的底层都沉着个小小的银片，银片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像缩小的星图。“溪铃说，这些露珠是用银片养的，对吗？”

老妇人举起银簪，簪尖挑起颗露珠，阳光透过露珠，在她手背上投下片流动的光斑，光斑里能看见游云：“阿澈说，银是水的镜子，把它埋在湖底，露珠就能记住天空的模样。”

栈道旁的竹架上，挂着串串晾干的银片，风一吹，银片相撞，发出“叮叮”的脆响，像天空在咳嗽。文茜的风信石飞过去，光芒落在银片上，纹路里立刻浮出画面：穿白衬衫的少年正蹲在湖边，把打磨好的银片放进陶罐，旁边的老妇人笑着说：“轻点放，别把天空戳出洞来。”

“他叫阿澈，是我的小孙子。”老妇人用银簪轻轻敲了敲竹筐里的露珠，露珠里的天空突然落下雨，细密的雨丝在露珠里打圈，“他说银片是‘水的星星’，只要能留住它们，干涸的湖泊也会重新涨水。”

竹架下的木盆里，泡着些生锈的银器，银器上还沾着水藻，旁边压着本褪色的日记，上面用钢笔写着：“2003年5月28日，今天打磨好第一百片银片，把它们沉在湖心的石缝里，明年涨水时，露珠一定会映出完整的天空。”

“阿澈总说，露珠里藏着天空的承诺。”老妇人拿起片银片，对着光看，银片上的纹路在阳光下亮起来，像幅流动的星图，“他说人要是能看见露珠里的天空，心里就不会干涸。那年湖底的泉眼堵了，他把所有银片都沉进湖里，说‘让星星给湖泊当泉眼’。”

溪铃的水纹里浮出新的画面：干涸的湖床上，裂着蛛网般的缝隙，穿白衬衫的少年跪在泥地里，把银片一片片塞进裂缝，银片碰到湿泥的瞬间，就渗出细小的水珠，水珠在阳光下凝成露珠，露珠里映出少年的笑脸。“溪铃说，那天夜里，所有露珠都亮了，银片在湖底拼出片完整的天空，引得山里的泉水都往湖里跑。”

“后来呢？”杉菜轻声问，指尖接住片从竹架上飘落的银屑，银屑在她掌心化成颗小露珠，露珠里浮着片缩小的麦田。

老妇人的目光望向湖心，那里有片刚冒芽的芦苇，芦苇丛里还能看见个锈蚀的银罐。“他在捞沉底的银片时滑了脚，被暗流卷走了。临走前，他把最后片银片塞进我手里，说‘奶奶，别让天空褪色了’。”

风信石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将竹筐里的露珠都笼罩住，露珠里的天空慢慢融合，在空中拼出片完整的苍穹，苍穹里浮出无数银片，像撒在天上的鱼鳞，缓缓掠过湖面。“初心之种在露珠里。”文茜轻声说，风信石托起颗最圆的露珠，“它叫‘空露’，是藏在水珠里的苍穹，是银片和湖泊的约定，能把干涸润成汪洋。”

“空露”的露珠在空中裂开，化作片小小的雨云，云里落下的雨滴都裹着银辉，落在水面上，激起圈圈带着天空倒影的涟漪。老妇人伸出手，雨滴就落在她掌心，银辉里映出她眼底的湿润，也映出阿澈的笑脸——穿白衬衫的少年正举着陶罐，在湖边奔跑，银片从罐里撒出来，像给湖泊串了串星星项链。

“每年涨水时，我都会采些带银片的露珠。”老妇人把空露放进竹筐，和其他露珠混在一起，“把它们分给赶路的人，说‘这是阿澈养的天空露’。你看现在的湖面，每颗露珠都映着天空，像他从没离开过。”

月亮升起时，湖面被染成了银白色，银片从湖底浮上来，在露珠间织成透明的网。老妇人站在竹架下，往陶罐里装着带露的莲叶，陶罐晃动的“沙沙”声里，露珠顺着叶片滑进罐中，像把天空装进了瓶子。

望舒号升空时，亚梦回头望去，看见老妇人正把陶罐里的露珠倒进湖里，银片立刻从湖底浮起，在水面上拼出阿澈的银片纹路，纹路里浮出片会下雨的天空，雨水落在湖面上，溅起的水花里都裹着小小的彩虹。而那颗“空露”化成的雨云已经飘到湖心，云里落下的雨滴钻进湖底，长出簇簇透明的水草，水草的叶片上都托着露珠，露珠里映着望舒号远去的光翼，像给飞船缀了串流动的星星。

文茜的风信石上，新的画面正在展开：片燃烧的枫林，枫叶间悬着些透明的琥珀，每个琥珀里都裹着片火焰，火焰的影子在琥珀上跳动——有的像飞鸟，有的像游鱼，还有的像奔跑的孩子。“风信石说，下一站有‘锁在琥珀里的火焰’，是树记得的约定，比露珠还炽热。”

杉菜的指尖还沾着空露的水汽，水汽在她掌心凝成个小小的罗盘，指针正朝着枫林的方向转动。“星麦藏着光，空露映着天，那琥珀里的火焰，会不会藏着时间？”

望舒号的光翼向着枫林飞去，光轨穿过银白色的湖面，带起无数发光的露珠，像把藏在水珠里的天空，一块块铺向了火红的远方。而湖泊上的竹架，此刻正响得格外清脆，银片的“叮叮”声混着露珠的“叮咚”声，像在唱一首关于天空和湖泊的歌，把水的约定，一句句写进了荡漾的波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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